第五章 秦桧（三）
        韩世忠他们陷在倭国，一时没了消息，而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又开始新一轮的对抗。宗泽每日堵着我，说什么战斗意志的问题，说我不应呆在应天府，该回到汴梁开封，与义军一起抗金。这是战斗意志的问题吗？不给军饷光看看皇帝，就会气势如虹？

        一次两次，三番五次，我烦了，对宗泽下令，不要顾及脸面，所有义军，潜入燕云之地，全力破坏治安。至于与金人决战，还是算了吧，宗泽也怒了，大声对我咆哮，“陛下，为何畏金如虎？金人并不是三头六臂，老臣曾杀死大批金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大宋内斗的时候，金国大臣也分作两派，也是一派主和一派主战，完颜宗翰就是主和的代表，他的理由很充分，这就和养羊一样，要给他们留一些牧草，只有留有余地，才能长久获益。若是上来就杀尽，那明日吃什么，子孙吃什么？而主战派觉得，宋人麻木不仁，谁当皇帝无所谓，灭宋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

        金主完颜晟，听到双方各执一词，且都有道理，便定了基调，“吵什么，问题的关键是宋人战力，若是他们的战斗潜力大，放任之后便无法控制，那就该趁他病要他命；如果宋人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反攻的实力，那就应该养着，养肥了再杀。”

        接着，完颜宗望请战，他要带一支五万人的骑兵，直捣应天府，理由也充分，赵构是个厉害角色，要趁他还没成气候干掉他，即便他逃走，也没关系，宋朝的四个京城还剩下最后一个，抢劫应天府应该很有油水。金主听闻最后那句话，默默点点头，是啊，四座京城，留一个作甚，做人得有始有终嘛。

        在完颜宗望整军，囤积物资准备出发之时，大金驻倭国使团的信使到，他出发时使团还没遭难，所以他回来送信，只是关于倭国购买大舰的事。金主一见，把完颜宗翰叫来，把信掷与地下，“你不是说要给宋朝留些脸面，不去动他的大舰吗？你看看，他把大舰卖给了倭国。”

        宗翰拾起信看了看，大惊，“先卖三十艘？大宋疯了吗？各地细作报告，大宋没有在建大舰，怎么会这样？”“你是宋人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他们能够自己不用火器，将之卖掉，你能想到吗？以后休得再提什么和谈，退下吧。”

        接着就是增兵，完颜宗望为主将，完颜娄室为副，率七万人，直捣应天府，走的路线还是上次的西路，走西京洛阳，东京开封，至南京应天。得知金兵再次入境，李纲再次亲临开封，组织开封保卫战，宗泽也把义军集合在洛阳周围，准备痛打金贼，而我，呆在应天府，与秦桧喝茶。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取胜？”“那要看金人来的目的。”“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应天府啊，上次漏了这里，心有不甘呗。”“陛下准备怎么抵挡？”“你和南洋代表谈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新鲜说法。”“他们要求大宋继续提供火器，尤其是霹雳弹，南洋多水战，霹雳火球遇水威力骤减，他们不要。”

        秦桧喝了口茶，“作为交换，我让他们拿出些特产性质的东西，他们提供的东西我不敢泄露，也不能判断，想等着韩世忠回来辨别一下。”“是什么东西？你说说看？”“有些不能量产的东西我直接放弃了，有种毒液，叫做见血封喉汁，有些意思。比我们常用的毒药便宜许多，且药效持久。”

        秦桧这点不错，做事细致踏实，他对这毒液做了仔细的分析，“南洋之天竺，遍地都是这种树，只要不割开树皮，也不会有危险。割开后流出树胶，有一定粘性，沾在箭头上，不遇火烤，则长期有效，比我大宋配置的毒药便宜许多，只要射中敌方身体，哪怕脚趾，一刻钟后，便倒地身亡。”

        他这一说，我登时产生一个想法，“爱卿去江陵，提一批死囚，定做一个小号的霹雳弹，不求威力，只要投的远，在弹体外面再覆上一层皮革，里面装满浸了毒树胶的碎铁片。”秦桧也很兴奋，“是啦，反正是见血封喉，何必做那么大的家伙，只是我以什么身份去？”

        “放心，你是朕的心腹，此事切不可让他人知晓，这些个武将，谁知道是不是金人的细作？至于身份，你本为御史中丞，将来是要接替李纲的，便给你加个度支副使吧，你以考核江陵工坊收支为由进驻，不会惹人怀疑，只是那里的将领你还需小心应付。”

        看来我的智力还行，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却难住了我，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秦桧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一声不吭，静静等在一旁，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我细细回味了一番，才问他，“爱卿觉得，我大宋不敌金人的根本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李纲八成会说，是因为武将堕落，宗泽八成会说，是高俅狗贼，让士兵兼职他用，可秦桧的回答，与他们不同，他的看法甚得我心。

        “是《武经总要》。”我面露喜色，“说说看。”“前朝有三朝元老曾公亮，耗五年时间，与丁度合编《武经总要》，目的是统一武备规制，各军州均有抄本。这便是祸国之根本，无论大辽，西夏，还是金国，高丽，与大宋的研发能力相比都落后许多。

        本来大宋的天朝威风，能让他们生不出一点抗拒之心，即便只用百姓守城，也能轻易杀败那些游牧野人，可是有了这书，情况就完全不同。这些游牧民族，通过剽窃，一下子就在火器水平上达到甚至超过大宋，这都是他们凭自己能力永远也造不出来的东西啊。”

        我点点头，痛苦地闭上眼，多蠢的人，才会印一本册子，上面写明所有火器，弓弩，甲盾，防具的制作方法，还有详细的图示指南，除了这些，还有排兵布阵，攻城方法，以及水战秘要。把这种东西，发给各州各府，是怕敌人获取不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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