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以鱼论北山 (2 / 7)
        拿到葫芦，丘北山看见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从乞丐把葫芦交给丘虹胤到贺鹏杀进丘家将丘虹胤变成第一具嗜血死尸，丘虹胤从家徒四壁到腰缠万贯，其中经过，他一点不落地看进眼中，或者说是这一段经过冲进了他心里。

        丘北山糊涂了，若是他是丘虹胤，哪怕乞丐的话语如何玄虚，他也不会因人一言苦守破屋数十载，不会不取丘家偌大家业的一丝一毫，更不会将葫芦奉为至宝，所以他不明白丘虹胤，后来跟随高就两年有余，他不明白的人多了一个高就。

        后来去了北玄甲，见识了“东南西北”，他不明白的人便再也数不清了，虽然数不清，可是不明白依然是不明白。

        将死之际，神昏沉，眼恍惚，丘北山想到的是那些想不明白的人，不明白的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他想笑笑自己，嘴一动，满脸疼，疼得他眯起了眼，恍惚了的眼睛终于只剩下上下眉睫间的一线可以见物，正是这眉睫间一线眼睛望见了天边一片黑叶渐近，心中想道：“海中无叶，不知是条什么鱼，离我还远看得不清，应该是冲我来的，看来我也要葬身鱼腹了。”

        待黑叶近，他终于看得清楚了，看清楚却以为自己看错了，冲他来的哪里是什么海中大鱼？根本就是一叶小舟！

        海中无叶，因为不可能有叶；海中也无舟，因为也不可能有舟，那么乞丐呢？

        海中有乞丐吗？

        当然没有，一定没有。

        连丘北山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临死时看见的东西，许多都是虚假的幻象，丘北山将死，他看见的东西也许是幻象。可他看到的是小舟，舟上有个乞丐，所见之物把“也许不是幻象”这种可能抹杀掉了。

        丘北山看到了幻象，幻象也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的，所以丘北山又睁开眼睛使劲去看幻象，这一看让他看清楚了乞丐的模样：穿一件不知作了第几代传家宝的锦白色破烂衣袍，浑身是破洞，破洞流油腻，恶心至极。

        正是这个乞丐让丘北山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看到的不是幻象，海中的确有小舟，小舟上也的确有个乞丐。

        为何见到这个乞丐丘北山就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幻象？因为他曾见过这个乞丐，就在丘虹胤十二岁时，路过家门的那个口中叫饥的乞丐，那个把宝物葫芦送给丘虹胤的乞丐。

        这个乞丐当然是月无辉。

        丘北山拿到葫芦时，曾见过丘虹胤得到葫芦直至葫芦易手的一切经过，他当然记得那个亲手把葫芦递给丘虹胤的乞丐，转眼数十年，那乞丐一点没变，神韵，模样，衣着……无论什么都没有一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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