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高句丽之战六
        潮水一般涌上城墙的高句丽士兵又如潮水一般往后溃退，一路上不停留下战友的尸体，有好些人并不是身中要害，是能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地上往回攀爬，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拉自己的同袍一把，因为停下来无疑就是宣判自己的死刑。

        只见在神臂弓前溃败的高句丽人都是哭爹喊娘的往大军阵地前逃去，这数十上百丈的距离，对他们开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眼前炼狱一般的场景，惊呆了好歹还算在安全距离上观战的其他高句丽士兵，这些承平日久的高句丽精锐开京精锐，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世界上最强单兵远程武器，几个刚才还在嘲笑左右卫的将军此时长大了嘴巴，恨不得吞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鸡蛋，有几个最先醒悟过来的将军正力谏班主，万万不能派弓箭手支援。

        理由很残酷，也很现实，那就去弓箭手的距离无论如何也及不上对手手上这种杀人利器，派士兵上去无疑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还有就是，十有八九会把支援的弓箭手也给折进去。

        “神臂弓手，往跑的最前面的敌军射！”副将沿着城墙奔走高呼，不觉撞到一个壮汉的身上，原来也是在城墙上指挥的万有德，那名副将意识到了自己越位了，来不及道歉，转身就走，依旧声嘶力竭的高声呼令。

        虽然如何在混战中原则射杀目标的军规已经被每个神臂弓手熟知，但是他还是担心有人此时杀红了眼，而忘记了军规，毕竟此时满眼都是鲜活的目标，人一旦兴奋，很容易忘乎所以。

        战场的残酷性仿佛将时间大大的衍伸了，仅这么一进一退一小会的功夫，在攻守双方看来，都有一种日长似岁的错觉，最终被血液侵染成暗黑色土地上，惨状各异的尸体和并未完全死透的士兵们的痛苦惨叫声，直叫高句丽中四个上将军，五个大将军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半晌没有人说得出一句话来。

        这可是整整十领步军啊！一眨眼的功夫，除了四百来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溃兵逃出生天，绝大多数人都成了大宋军士的箭下亡魂，这种战斗方式，实在是太可怕。

        “城下的东夷听着，常言道，两军对照，战无私仇，我大宋天子有好生之德，开恩准许你等收治残兵，绝不放箭暗伤，尔等若是不服，收拾战场后尽管在重新来过，走的就是孬种！”

        万有德的大嗓门终于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毕竟在场的无论是吕惠卿还是刘信等人的喉咙绝对比不上他，那名副将的嗓门倒是跟他有的一拼，无奈身份低了一等，自然轮不到他出声，当然这番话自然使用汉话喊出来的，他相信这群人里面自然有人听得懂。

        “当然你们要是想做孬种我们也不拦着，但是你等听好了，此时你们王室的老家还完好无损，我们也没有拆它，你们若是逃了，自己回去跟你们那君王解释吧！”

        不愧是身为高句丽武将之首的班主，他倒是听得懂万有德的大宋口音，闻言只是觉得骑虎难下，明显宋军要把毁坏太祖故居的罪名推倒自己头上，回去之后王上不跟自己见怪才怪，面对如此处境，他只是觉得异常艰难，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了四个字“退投石机！”

        左右闻言大惊，都劝解道“班主三思，关城绝对不比它处，乃是我朝开国太祖……”

        “本将……还有别的选择吗？或者你们还有别的主意？”

        班主将手一摊，止住了众位将官，满脸的苦色。

        一万高句丽精锐士兵在五千多宋军弓弩手的打击下，不、应该是屠杀之下，伤亡超过九成，加上之前全军覆没的三千骑兵，高句丽八卫之首、隐隐占据开京三成实力的左右卫，此时已经名存实亡。

        羞于一提的是，对面城墙上的宋人损失难上三位数，这绝对是高句丽连国百年内的历史中，极其难有德奇耻大辱，纵然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契丹铁骑，四征高句丽时，也不曾在一次战斗中，取得过如此辉煌的战绩。

        高句丽武将第一号人物，鹰扬军上将军再也稳不住阵脚，此时也顾不得被称作高句丽圣地的关城，全然抛掉投鼠忌器的顾虑，直接将压阵的大杀器投入了战场。

        只见数十架压仓保底的大型攻城武器被推了上来，在他一声喝令之下，三五人都抱不住的巨大石弹，‘嗖！嗖！’的划破了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一枚接着一枚的撞向关城城墙。

        感受着身下的墙壁微微颤动，周涛抹着满脸的石屑，趴在地上大骂道“马勒戈壁的，火器营在搞什么，怎么还不爆了这群东夷，什么鸟的轰天雷！”

        此时的刘信和他一般狼狈，‘呸！呸！’的吐血口中的土渣，在一声巨响接着一声巨响声中，大声道“莫要这般说，往日在军械坊内屡屡传出的巨响莫不是假的，听说就是工部尚书徐大人在搞什么实验，此时还不爆了这群东蛮夷，应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躲避，都找地方躲起来！”万有德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原来目睹同胞惨死在敌人的石弹下，不少人冒头举箭反击，尽管神臂弓的射程有限，他们却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万有德见状躬起身子，扯过一个还击的军士，怒骂道“该低头时就低头，逞什么能耐，都给老子保护好自己活下来，待会在跟这东蛮夷们算账！”

        “老万，这么挨打也不是个事，要不要带弟兄们撤下去，这东蛮夷的石弹只敢往城墙上招呼，半颗不敢入城，怕是有什么顾及，咱们下去了，他就打不到了！”吕惠卿匍匐在万有德身边，大声建议道。

        万有德闻言心中一动，也觉得现在形式太过被动，不过等他举目观察一番后，缩头喝令道“咱们数个营的人上城，没有见一个违抗命令撤退的，若是我们撤了，还不叫别人笑掉大牙，老子丢不起这个脸，若是没有陛下的军令，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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