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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废子还是棋筋?
看着战阵内,骁勇善战的秦军在不利的地形、不利的兵器和不利的打法之下,损失之大远超想象,李信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他哆嗦着手臂,几次想发出撤退命令,却又颓然放下。损失三千人时,或许还有办法补救。现在损失超过了五千,要是打赢此战,还能救回一批伤者。可一旦撤了,这些人将成为安平军实打实的斩首功!
秦人在什么时候,有过一战被斩首超过五千的纪录?而创下这个纪录的自己,又将面对秦王怎样的雷霆震怒?李信脸色灰败,汗如雨下。这时候侦骑突然回报:“临淄卫城城门大开,约有万数骑兵与战车夹杂,正朝战场方向急速奔来!”
李信身子剧震,整个人从梦魇状态恢复清醒。他嘶声下令:“全军撤出战场。发信号,让屠睢所部急速救援!”
让李信没有料到的是,屠睢所部刚刚南下,齐军的北大营中,无数人马倾巢而出,对秦军的军营展开了强攻的姿态。秦军的风格一向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就连重盔厚甲都很少使用。加上此次执行的是包抄和遮断的任务,携带的重装备更是寥寥无几。大营的防御布局极不完善,又如何能够抵挡石弹如雨、强弩如林的全面攻势?
留守的五千人面对十倍的敌军,全都有些慌神。立刻发出求援的信号。
屠睢的人马还在半路上,后头又传来求援信号。无奈之下他只能分出两千骑去袭扰齐军,主力仍然选择南下。一来李信是主将,不能失陷。二来事有轻重缓急,两头都救只能两头都救不成。所以他只好放弃掉次要目标。
就在李信和屠睢都看不见的齐军大营深处,一身戎装的卫杰对满脸谦恭之色的高进说:“你很好,没有被权欲迷昏头。此仗之后,我保你一个实封侯爵!假如吕安小气,给你的封赏不够意思,你大可来我的燕国,朝鲜半岛上,有的是让你满意的封地!”
高进大喜,连连称谢不止。眼看卫杰就要建下不世之功,又实际控制了临淄的政局。他的安平国已经是事实上的独立封国。有他的一句承诺,高进在齐国政坛上就能够进退自如了。假如当初猪油蒙心,把着兵权不肯放手,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有许多细节,高进都没有弄懂。比如无声无息放到自己案头的书信。又比如无声无息潜入帅帐的卫杰本人!然而做人没必要那么聪明。在无法自成格局的时候,找到最合适的强者去依附,就足以保证荣华富贵了!依靠强者没什么不好,那样至少日子过得轻松安逸!
卫杰当先走出帅帐,登上了一座瞭望楼。他看到倾巢而出的齐兵以战车作为左右两翼的防御线,车上满载着强弩,还配备了近万张长弓——这都是秦兵到来前,临淄城的兵器工坊赶制出来的。最后一批由于秦兵阻路,还留在临淄城中没有运过来——战车的内侧是近战的刀盾手、戟手。长矛手则排在最前方,用于防备秦骑的冲击。
长矛手之后则是一架架轻便石砲以及用于攻城的床弩。
秦人在匆促间设立的营地,根本就没怎么考虑过防御。秦人都是骑兵,利攻不利守。遇攻时最重要的是将骑兵顺利调出营地,避免被堵在营中遭遇远程兵器的密集攻击。所以营地外围只有一圈栅栏,甚至连壕沟都没有挖。
要是在今天之前,李信巴不得齐人出兵来攻,那样就给了他野战破敌的机会。所以稀松的防御事实上带了诱敌的意味。然而事态变幻,到了齐人真正攻来的时候,秦人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秦军营地中,留守的五千骑兼负守营以及看护伤兵的职责。守营其实属于可以灵活处理的任务。反正营地中除了军帐之外,主要就是一些障碍物,丢光也不可惜。只要有足够的斩获就能够抵偿弃营的过失。但现在营中还有千余伤兵,要是带着走,仗就没法打。可要是不带上……责任谁来负?
高高的瞭望台上,卫杰看到秦军营地中有火头冒出,随即数千骑载着伤兵,从军营的后部通道快速撤了出去,不由叹息说:“看来这一仗打不成了!”
高进一直紧随着卫杰。听到卫杰惋惜,他正色说:“安平君以劣势兵力,野战中力挫秦军,又逼迫留守者烧营而走,此仗之后,恐怕整个天下都会震动。要是王贲再败,安平君的名声将会超越李牧!而整个关东的形势都会逆转!”
齐国是与楚国并列的当世强国。王翦攻楚,非要六十万人才肯动。而王贲攻齐却只用了二十万。其中固然有轻视齐兵战斗力的成分,但也是由于秦国在太短时间内吞掉太大的地盘,到处都要留兵守,可以用于机动的兵力已经不很充足!
要是卫杰能够一战灭掉这二十万人,秦人在关东各国的兵力恐怕就会不敷使用。加上这样的胜利必然鼓舞六国人,关东各国的百姓绝对不会再对秦人俯首帖耳!那时候诸侯军趁势反攻,则天下的形势将为之剧变!
卫杰用力一捶身前的栏杆,大声说:“王贲这二十万人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想回去!传令收兵回营。临淄的兵马将很快前来汇合。就让咱们硬碰硬的跟王贲来一次决战!”
下午的时候,详细的战报已经送到秦军主帅王贲手上。当看到报告说李信一再逞强斗气,硬是以轻骑兵去强攻处于死地的安平军,王贲的脸色已经阴沉得有些恐怖。然而等到看完战报,他的脸色反倒慢慢平静下来。
他起身召入司马厷,问对方说:“有一个任务,让你追上李信的败兵,督促他执行军令,你去不去?”
司马厷原本是领命北上追杀卫杰。然而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卫杰已经登船出海。司马厷弄不到船,只能在岸上胡乱打转,想等卫杰归来再动手。然而卫杰还没等到,却等来了王贲的人马,所以司马厷所部被临时纳入建制。讲起来,王贲是伐齐的主帅,司马厷也算得上他的部下。所以面对看似客气的请求,司马厷不敢怠慢,一口就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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