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打仗还是打猎？
        前头的变故令后头一时反应不过来。即使明白过来，以秦兵的勇悍，仍然只会选择向前。所以人马洪流的缺口被迅速填上，秦兵继续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然而，第二波、第三波的箭雨几乎只隔着一两秒钟就连续来到，精确无比的覆盖了同一块区域。长达近三尺的重箭，携带不可阻遏的威势密集落下。每次都象快刀切蛋糕，将秦军人流截下来一段。一会儿工夫，死伤的秦军人马就将十多米宽的破口区域堵塞得满满当当。

        安平军的最后方，吴质卓立于高堤之上，对身旁的长弓手命令：“刻度抬升一格，拉满弦，进行超越急速射！”

        弓手队列的左右两侧，校射官立刻运动一个与人齐高的架子，将一条斜臂的倾角调升了一格。旁边的弓手立刻一个挨着一个，将射姿跟着调整。校射官透过校射器的斜杆，检查过各个弓手的射姿后将一个铜哨用力吹响。弓手立刻以稳定的节律开始齐射。

        全体弓手在河堤上排成数个长形方阵。随着校射官的口令或是哨声，按次序交错着齐射。以数段击的方式，维持着箭雨的高密度输出。而在密集箭雨的超越阻挡下，缺口外侧近二十丈的宽度，秦军的后续骑兵已经被清扫一空。

        缺口内侧，安平军压力一轻，戟兵和刀盾兵顿时蜂拥而上，截断了秦兵的退路。随着缺口附近的秦兵被不断向内推挤，一排排长矛手面向内侧排出密集阵形，以刺猬般的五重长矛阵将秦军的后路彻底堵死。随着高堤上的鼓声，原本被视为列阵失误的长矛手纷纷转过身来，面对半圆阵的圆心排出对内的防御阵形。

        此时入阵的秦兵约在三千上下，在缺口附近陷入与安平军的混战。为给后续战友腾出入阵空间，他们一直在拼命向内部以及两侧扩展。而安平军也顺水推舟的放任他们深入。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似乎已经陷入得太深！

        不等他们做出应对，宽阔的河堤上，吴质已经沉声下令：“前排弓手蹲下，弓身放平，听令齐射！”

        校射官检查射姿无误，立刻吹响口中铜哨。离堤下平地大约七八尺高度，一波箭雨立刻横扫战场。入阵的秦军多数仍骑在马上，在人群缝隙中闪转腾挪，借助高度差的优势砍杀安平军。哪里知道，高堤上的弓手竟然来了一次覆盖全场的无差别平射！

        眨眼之间，身材高大的秦军纷纷坠马。长弓手在铜哨声中扇形齐射了五次，还能骑在马背上的秦军已经寥寥无几。醒过神的秦军将领立刻高呼：“下马，下马！”

        残余的秦军骑士飞速跳下马背，改为纯粹的步战。然而秦军本就处于人数劣势，现在残余的千把号人面对六倍以上的敌军，很快就被重重围困。

        安平军的刀盾兵迅速串联起来，竖起重盾一步步往前推进，压缩着秦兵的活动空间。后排戟手透过盾身向前勾刺，以之干扰秦军冲击盾阵。标枪手不断往秦军密集处掷入短矛，杀伤着这些仅有轻甲甚至无甲的下马骑士。

        等到压缩至极限，高堤上突然鼓声隆隆，戟兵集体后撤，长矛手整齐的向前，将如林的长矛放平，密密层层透过盾手的重盾向前伸出。盾手随即拔盾而起，缓步向前推进。陷入绝境的秦军发出野兽般的呼喊，毫不示弱的持着马槊或是重剑冲向盾阵。

        然而安平军的长矛足有两丈长，远在马槊或是长刀砍到之前，就将秦兵纷纷串在矛杆上。多重长矛构成的密集火力输出，让秦军的勇猛成了无望的挣扎，一排排在长矛的穿刺中倒下。

        车阵外部，李信脑中轰鸣，眼中充血，整个人已经有些疯狂的倾向。他嘶声命令：“全军齐上，给我破开车阵，与安平军决一死战！”

        他的兵力足有一万两千，扣除入阵的三千人，手中还有近万人可用。要是现在认输，固然损失不算太难忍受。但李信还经得起再一次的脆败吗？这种再三的失利，面对他的已经不是解职问题，恐怕直接就要下狱了！

        所以他已经没有退路，即使打成伤亡难以承受的惨胜，他也必须胜！毕竟，胜了，还有将功折罪的希望。毫无战果的脆败，无论面对哪一头都是无法交待的！

        随着李信的总攻命令，秦军潮水般朝车阵压了过去。鉴于车阵破口附近人马积尸过多，已经无法很好的利用。所以这一次秦军重选了方向。从南北两端直至河堤，都有人尝试着打开通道。

        淄水西岸的这一段河堤宽阔平整，足以供两部四轮马车并排通行。事实上，这段河堤兼做连接港口的应急通道，以便在浮桥截断河运时，用来将下游的补给直接吊装上岸，快速运至临淄城外。

        河堤上，吴质冷然注视着秦军的动向，迅速发布命令调整着弓手的方阵。眼前的局面，正是沙盘推演中对己方最为有利的情形。打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李信的败亡已经不可挽回。至于安平军这一边，无非是胜利的代价有多大的问题！

        临淄卫城城楼上，拿着望远镜的皋飞看到安平军长弓手千箭齐发，以覆盖射击阻断了秦军的后续兵力。刹那之间，他惊讶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长弓，居然是射程达到百丈开外的长弓！皋飞这才想起高进催促自己运送的那批弓矢。原来这种制作简陋的玩意，射程居然能追上强弩！而其射速却不知道高了强弩多少倍。要是在特殊地形下突然用出，谁的表现恐怕都不会比李信好多少！

        皋飞的心脏剧烈跳动，预感到这个赌局恐怕他要输了。现在怎么办？在胜负未出之前，联手李云翼对卫杰出手？只要及时杀掉他，自己就不算违反誓言！但是，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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