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幽谷中伏 (2 / 3)
        默然片刻，段敬之忽然侧首瞥向身旁的兀自垂首沉思的夏长弓，音中隐有狡黠之意地探问道：“夏庄主，方才流星划过夜穹的刹那，你许了什么愿哪？”

        “哎！我可不信这个！”夏长弓略表厌嫌地摆了摆手，复又放目广阔夜穹，夜色浸入深眸，忽而寂寂出声：“那你呢？”

        “我！”段敬之嘴角微勾，轻笑出声，眼眸有些迷离地遥望向墨色夜穹，字字清晰地从口中吐出：“我当然是希望我们可以顺利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有，我们可以活着回家！”

        夏长弓转眸斟酌其心愿，忽而轻吁口气，淡笑讽他：“你可真贪心啊！许了两个愿！”复又转眸瞧他，意味深长地问：“如果只能从中选一，你会选哪个？”

        一时无言，段敬之忽而寂然起身，长身屹立，膛生顶天立地的雄魄之气，便正气出声：“那我必然会选择以我一人的死换取万家的安定。”

        “好一句‘一人死换万家安’！敬之兄有如此大义之心，真是令长弓自惭形秽！”夏长弓不禁抚掌而笑，语中满满当当的钦赞之意。复也长身立于段敬之身侧，眸光沉静地淡扫万山之巅，却不时摇头轻叹，含着复杂深重的心境开口：“敬之，若我们今夜战死于此！你后悔跟随秦长命兄台来参军么？”

        声音入耳惶然让段敬之回神，他不禁在嘴边默问自己：“我后悔么？”旋即转过身来，沉目望向夏长弓，仿佛忆事般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我段敬之本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好赌成性，输尽家财，还害得我爹在过寿宴那天被上门向我讨债的人殴打致死。我一怒之下，举弩射杀了那些人，之后便跟随秦长命兄台北去投奔梁山，哪知梁山未投成却做了官军！而今，我有幸来到边疆，亲身去完成我大宋建国伊始便不遗余力想要完成的宏愿——收复燕云十六州！何其幸运！在没有成为一名军人前，我一直认为我段敬之不过一介草民，对国事不闻不问，可如今置身沙场，我才悟得众多人生真谛，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段敬之的语气瞬息万变，有悔恨，有沉痛，有……但最终还是变成了慷慨激昂。

        默然听完段敬之的慷慨言辞，语间虽未直言他究竟悔是不悔，但此番话语充分展露出他为国为民的坚定决心。夏长弓微微颔首，心下却无言。想必，正在心间细细斟酌起他的话语。

        正自思虑间，段敬之忽然清笑一声，重拍他的肩头，语中含笑道：“夏庄主，如果我们胜利了！你随我一起去广南西路邕州府吧！悬壶山庄已被焚于贼人，不如我在邕州帮你买下一座依山傍水的庄苑，你我日日并骑去山林狩猎，岂不快哉！”

        段敬之虽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却不知字字皆如烙铁般烙印在了夏长弓的心中，同时也烙痛了他心中永远的伤疤。他寂然一笑，转而扬面迎着冷冽的风，任其狠刮面颊，嘴角不觉自弯出一道弧度，心中却早已黯然神伤千百回。

        “嗖嗖嗖……”一连串连贯的箭啸隐匿于厉风中夺命而来，夏长弓敏锐的耳廓不禁自动，他急忙脱口：“敬之小心！”音未歇，身体便迅捷地侧旋对向箭来的方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了段敬之的挡箭牌。

        “噗噗噗……”伴随着厉风灌耳的呼啸，一连串连贯的箭插入血肉的声响也同时传进段敬之的耳膜，仿佛恶魔的利爪撕破了风。

        “有埋伏！”席地的特战队员们纷纷跃身而起，托弩围在了段敬之与夏长弓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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