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听耿仨讲述完自己的身世，罗英将他那碗早已冰凉的茶泼掉，又满满地倒上一碗说：“耿好汉，翠莺被怀履光掳去，一共有几年了？”

  tt“嗯，四年，眼看就满四年了。”tttttttttttttttttt“看来，你还没有忘掉她。”tttttttttttttttttt“当然，我怎能……，把她忘了……”他语塞了，蜡黄的小脸上虽未泛红，但他心里却觉出有一些发烧。tttttttttt“你知道，主教怀履光是哪一国人吗？”ttttttttttttttttt“哪国人？反正不是中国人！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都叫洋人，洋人，全是禽兽，全是混蛋！”ttttttttttt“洋人、洋人，到咱们中国寻珍盗宝的，有几十国的洋人！那怀履光是加拿大首屈一指的珠宝商人，根本不是传教士！你们洛阳大兴掘墓，东乡、北乡的古墓几近盗光，可是，大部分好东西落入怀履光这些洋人手里。你知道吗？在这短短的七年里，他从洛阳盗得了一百万元的文物！”

  tt“一百万？”耿仨惊讶得一个劲儿地眨着小眼睛。tttttttttttttttt“一百万是文物自身的价值，他倒手转卖给美国人、德国人或英国人，最好的东西都被他运回加拿大，藏于多伦多博物馆之中，这样，他就用这一百万元的文物，兑换了四千万美元存入他在旧金山的银行里。可你们，滥刨滥挖毁掉了多少珍品，又才赚到了几个钱花呢？”

  tt“这个……”tttttttttttttttttttt“他写的《洛阳古城古墓考》畅销欧美，又招来了各国洋人到洛阳盗挖古墓。我们中国在文物上的损失，多少钱也不能记数。你们只图一时享乐，从中得利的，却是怀履光这样的洋人！”tttttttttttttttttttttt“可……对，倒是这么回事……”耿仨嗫嚅着，他能答出什么呢！tttttttttttttt“刚才我希望耿好汉要学会做人，那些弄虚作假之事怎能施入我炎黄同胞？你我同仇敌忾要对付怀履光这样的人！”罗英越说越激动，情不自禁的解开了胸前的衣襟。

  t“那－－罗先生，从今以后，你说我该怎么做？”tttttttttttttttt“不管能否找到翠莺，回你的家乡吴桥，不再打家却舍、盗墓掘坟。生为华夏之后，把我们的宝贝全倒腾到洋人手里，谈何同仇敌忾？扪心自问，你不觉得有愧吗？”ttt耿仨颓丧地垂下了头，是啊，自己胡里糊涂地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忘了北乡百姓，也都和自己一样，净是苦拽巴巴的穷人！他缓缓抬起头来，又把那张银票取出，抖着双手呈到罗英面前：“罗先生，我对不起东乡、北乡的父老乡亲，从今以后，俺们听你的，光明磊落地做人！”ttttttttttt“耿好汉，我还真有一件事求你，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ttttttttttttttt耿仨腾地跳起来，便紧紧托住罗英的胳膊说道：“罗先生只管吩咐，就是让俺跳进油锅，俺也在所不辞！”tttttttttt再说何启盛骗取冷铁四百大洋之后，不是打算携“桃花女”一道衣锦还乡吗？怎么又同怀履光一块上了洛阳？至此本文再做交待－－

  t原来怀履光买下那块猫眼石不久，且又不知从何处打探到唐朝三藏远赴印度取经返归长安之后，便于贞观十五年春坐化于报国寺。唐三藏坐化之后且留下了千年至宝舍俐子藏于长安城西郊报国寺佛塔顶，夜放光芒；继唐灭后听说后又由五代某高僧携往六朝古都洛阳另一九层佛塔楼而作为镇塔之宝。那颗舍俐子是千年佛光之宝，何启盛不知从何处盗贼之手搞到了它转而也卖给了那红发碧眼洋鬼子……这次又执意邀何启盛同赴洛阳，声称那里有许多可做的买卖。何启盛巴不得投靠洋人，见他热情相邀，当然正中下怀，便匆匆携“桃花女”随怀履光兴致勃勃地直奔洛阳而来。谁想他三人刚刚来到洛阳，那怀履光见“桃花女”窈窕风韵，丽质天成，不觉淫邪之心又起，便将她幽禁到教堂阁楼，不让何启盛再与她见面。何启盛虽然怒火中烧，耿耿于怀，可他在怀履光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敢露半点愠色呢！只得整日借酒浇愁，踯躅在鼓楼东、西大街，到古玩铺闲逛。这小子圆滑奸诈，尽管对怀履光满怀醋妒，可却又打着他的旗号，敲诈一些油水不大的坐地摊贩，倒也低价买进几方田方石图章和四帧郑板桥怪竹扇面……tttttttttttt一天中午，怀履光不知怎么来了兴头，竟邀何启盛在教堂内共进午餐。何启盛多喝了几杯法国威士忌，饭后又被怀履光晕晕忽忽地打发出来。他刚刚拐进鼓楼门洞，只见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从背后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斜着身子一歪头借着酒劲见那人方脑袋、厚嘴唇，宽脑门上趴着两条又粗又黑的扫帚眉。不待他说话，那人结结巴巴地说：“先生，您是北平客吧，年货吗？”ttttttttttttttttttttt何启盛正正衣襟，拉开了架子，－－这类买卖不论在北平还是洛阳，均称为“拉客”或“皮条客”。“拉客”，就是古玩行里的东西急于出手，不及在店铺摆，就四下在街头觅客。当然，“拉客”必是卖主着急，那么买主常可极力压价，多得便宜。何启盛对此已是轻车熟路，立刻把秃眼眉下的耗子眼一眯说：“什么东西？”

  tt方脸人一摆手，将他领进鼓楼后面的一条小巷，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绸包，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两颗八分大小的珍珠呈现在他的眼前。何启盛一看，那珍珠又圆又亮，成色之好，颗粒之大在世间极为罕见。它在阳光照射之下，发出闪闪莹光，倘逆着光线一看，幅散出的莹光又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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