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眉心血 (3 / 3)
        他这一声还没来得及落下，本就睡得不深的顾衡就在这一缕搀着寒意的血气里皱起了眉，眼皮无意识地跳了一跳，等他睁开眼时，先是听到了一声急切的“哎——”，接着，瞳孔骤然一缩，看到的便是孟舟的脸。

        下一刻他便在孟舟怀里挣扎起来，伸手去碰孟舟的眉心！

        孟舟低低地哼了一声，是带着些痛楚意味的，手中持剑太久，先前抱起顾衡时就略有些吃力，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他才稳稳地转身出来，这下子顾衡在他怀里一个挣扎，再加上眉心的伤处疼得厉害，他这一口气没喘上来，泄尽了力气，膝盖一软，径自跪下了！

        没想到顾衡也被他带着跪倒，孟舟也没个支撑点，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还好他猿臂一伸，径自抱住了顾衡的腰，这才避免了将两人都一同带倒在地的窘况。

        成衣铺里本是一片静默，这静默是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却没料想会有人在他们面前闹这么一出，这一片静默顿时就有些变了意思。

        顾衡眼角余光觑见先前还在啼哭的孩童破涕为笑，却被一旁的母亲捂着嘴巴，忍笑十分辛苦，他的心头怔了一怔，旋即也无奈了起来。

        孟舟想是累得狠了，一跪下来就没起，仍旧抱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连抬头都不曾，顾衡倾耳细听，只能听见这人沉沉的呼吸声。

        而他所着银甲上的斑斑血迹虽然已经干了，血腥气却仍旧重得很，就连一身凛冽寒气也都在向他说明这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就直接顶风奔过来的事实，他眨一下眼，只觉着眼眶发疼，连带着心口也像是空落落的，他想了想，伸手过去，在孟舟的乌黑发顶上温柔地摸了摸。

        “好啦，没事了。”顾衡小声说，“咱们回家去。”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生出一丝别样的想法，他终于意识到，孟行远再能干，也不过是只比他大了两岁，刚过弱冠年纪没几年的青年。

        这么年轻，却这么勇敢。

        却又能在某些时候放下一切，在他面前变得这么脆弱，需要他分出一点心思，去呵护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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