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分内之事 (2 / 3)
        顾衡深深吸了口气，把手中的金创药瓷瓶的木塞塞回去，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孟舟抬手，挠一挠乌黑鬓角，眉眼间掠过一点笑意，却又很快敛去，低声叹道：“这种事……计较起来没个完的。何必想这么多？”

        这天的上半晌下了场缠绵秋雨，到了后来渐渐有了几缕浅淡日光，然而孟舟从禁中出来，见到公主府派来等候的人时，就已经是入夜了，等到他在“海棠春深”里与顾衡说上话，再让顾衡给他肩上的一道擦伤上好药，外头早就夜色沉沉，听不见什么嘈杂的动静了。

        四下安静至极，仿佛一两声更漏的响动都能入耳，不知外面是哪一只秋蝉忽然啼唱，和着孟舟的这一声低低叹息，倒是十足的应景儿。

        顾衡只得同样无奈地摇摇头：“阿娘上午还说呢，要我在你身边多说几句，可别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可该怎么办呢……这次的事，我也不是说人情全给太子是错了，而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孟舟接话道：“我晓得的，如今人人自危，帝姬虽是宗室女，嫁的蔡迢官名不显，但蔡迢也有自己的日常交际，若是她承了我的人情，能让蔡迢替主战派的多说几句，朝廷上下的局势没准也能跟着改一改。你想的，我也未尝没有想过。”

        既然道理都懂，又为何要将大半人情都推到太子那边去？尽管太子如今主政监国，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将所有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的。

        作为臣子，孟舟在这会子分明有更好的机会去表现，为何推辞？

        孟舟探身过来，凑到顾衡肩上，不觉笑道：“谦虚一点嘛，太子如今的做派我隐约瞧出来几分，他哪里是个善茬，怕是比官家要不好对付得多！往日你看这表兄，是不是千好万好？”

        顾衡一时怔了怔，没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一点来。

        太子有跟以前表现不同的地方……吗？

        他的政治嗅觉实在太不敏感了，这与他的出身或许也有一定的关系，孟舟却不同，换了个角度看问题，事情总归有了两面性：“以前呢，太子还是龙游浅滩，没显出什么来，谦逊一点，礼贤下士是自然的，甚至说，可以摆低了姿态，特意来国公府找我，只是现在，朝廷上下，只要大家眼不瞎，都能看出来官家大势已去，他们该听的，是太子的意见了。”

        这一点顾衡还是晓得的，他点一点头，又听孟舟说起：“太子励精图治，做的也都是对朝廷有益的事儿，哪怕这次迁都与否，他摆出来的态度，也是一个国家未来君主该有的，不畏缩不逃避，直接面对，即使朝中有人非议，京中有人南迁，但是无论从民心，还是儒家的那一面来看，他都做对了。这么一来，如果金人退兵，他将来便是中兴明主，如果金人铁蹄踏入汴京，他就是‘将士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写照。”

        “能有这么明白的想法，你还觉着他与以前一样么？”孟舟起身坐近了，抬手将顾衡揽到怀里来，挨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现在咱们看待他，得把他当皇帝看，而不是当兄长、当太子了。让他看出我的谦逊态度，总归是没错的。再者说，我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呢，还能肆意妄为么？”

        “什么……把柄？”顾衡坐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声音就近在耳畔，沉沉的，在初秋微凉的夜里竟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心神一时怔松，下意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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