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存亡 (1 / 3)
        孟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崇文书局的三楼茶室里，左手边是一坛澄黄美酒，右手边是一碟刚刚剥好的肥美蟹肉，而与他相交谈的，除了他熟悉至极的顾衡，竟还有个崇文书局的老板。

        白老板人如其名，生得面色苍白，看起来是个再典型不过的白面书生，羸弱得似乎风一吹就能歪倒，只是孟舟原先与他见过几回，再加上常常从顾衡口中听到这人的相关事迹，因而对这位白老板也不敢多加轻视，吃蟹喝酒时，也多几分认真。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北方不比占据地理气候优势的南方，汴京的螃蟹到了八九月份才是正当肥美的时候，白老板对自己新得的这一篓螃蟹极是得意，见孟舟与顾衡也姿态放松，便也多聊两句：“要不是我赶得巧，城东养着螃蟹的那一户人家怕是都要将他们这一季的螃蟹都送到淑慧大长公主的府上去了，他们养螃蟹养了二十来年，可是个中好手，这螃蟹吃起来，口感与其他螃蟹可是大不相同！”

        孟舟本来正低着头，拿小叉剔着蟹肉和蟹黄，剔出一些，正要往顾衡面前的碟子里放，一听白老板的话，不由抬眼，看了看他：“淑慧大长公主府上也要买蟹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但白老板也没多好奇，将杯中的酒喝下，又把酒杯倒扣在了小几上，点一下头：“是啊。往年好像是因着驸马王深的缘故，她多受拘束，今年自在不少，就早早地去预订了，我还挺养螃蟹的人家说起，似乎这位殿下还要宴请宾客，办一个螃蟹宴呢。”

        一直安静吃菜，没什么参与度的顾衡手中的筷子停了停，偏一下目光，与孟舟正好看过来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上了。

        他忽然想起刚回来那几日，但凡他去靖国公府去找孟舟，原先爱闹爱笑，爱来与他们作伴的孟楚也常常要出门的事。

        对于此中内情了然于胸的孟舟目光略略一沉，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孟楚今儿一大早就去了淑慧大长公主的府上，说是前两日就与这位殿下约好，去公主府吃螃蟹，小姑娘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怎会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淑慧大长公主再失势，也还是个皇族，哪里会放下身段与她一个小姑娘交好？

        偏偏淑慧大长公主的这一片真心，不说他，哪怕是孟老太君，都很难拒绝。

        说到底，都是上一辈人的事儿了。

        孟楚是个小辈，什么都不懂，而自己……哪怕是耳闻过一二，如今也只能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从来都没听说过就是了。

        顾衡心思玲珑，当下没再问起别的，谈谈笑笑间跟白老板把话题岔开了，等到日头西沉，他与孟舟相携下了三楼，走出崇文书局，这才轻声问起：“楚楚和淑慧姑奶奶，是不是有些交情？”

        这里是南门大街，离竹枝巷、翰林巷都已然不远，孟舟也懒得再骑马，干脆扯了缰绳，一手牵马，一手揽着顾衡，与他一道，沐浴夕阳，慢慢往回走。

        听到顾衡如此一问，孟舟也不禁挑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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