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旷达 (1 / 3)
        月上中天，本该清冷无垠，一片乌云不知何时移来，将大半的墨蓝天穹都给遮住蔽住，顷刻间便让四下伸手不见五指，黑了个彻底。

        顾衡从大帐中出来，远远望去，营帐前燃着的火把也不知何时黯淡了光，本来月亮被乌云遮蔽，整个天地间都显得暗沉，连火把的光也弱了不少，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竟也显得无比惨淡了。

        他在原地站着，不知是在想什么，本来俊极雅极的眉目间也笼上了一点轻愁，还不待他及时敛去，一旁不知为何忽然经过的温峤便驻了足，纳罕地问：“顾公子在想什么呢？瞧着似乎有几分郁郁。”

        顾衡转过头来，迎上温峤的目光。

        说来也奇怪，此时已过四更天，天地之间只剩一片苍茫暗沉的底色，分明不亮，他却能将温峤的一双黑沉眼珠看了个一清二楚，甚至连温峤微微翘起的嘴角弧度，也都清楚至极！

        顾衡脑筋一转，不无乐趣地想，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该是孟行远那厮才对，怎么盯着个糟老头子，我还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温峤见他盯着自己，半天没说话，甚至连本来的那一点轻愁都没了，眉宇间更是掠过一丝玩味的轻松笑意，温峤更觉奇怪，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摸一摸脸——似乎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的啊！

        “温先生别紧张，您身上没什么。”顾衡勾着嘴角，笑容不知怎么的，总让温峤觉得与往日所见不大一样，俊雅之外，仿佛多一点戏谑调侃，“是我自己想的地方远了。方才么……我是挺发愁的，行远临走前还特意说了回来要吃宵夜，我还没想好做什么呢！”

        说到这儿，温峤的神色也不由端正了几分。

        今晚天刚擦黑，就连夕阳余晖也还浅浅地留在远处地平线外那会儿，孟舟就点了一队暗探，与他和褚英一同往山那边的金人大营的方向去了。

        如今已过了三四个时辰，料想也该回来了。

        温峤难得有一次心上这么惦记事儿的，他就是再不起眼，到底也还是孟舟随军的幕僚，他也不好太闲着撂开手了，在自己营帐中的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几次，睡不踏实，索性披衣起来，趁着月色走走，也好在第一时间等到回程之人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走几步，乌云蔽月，天黑了，再摸黑走两步，逛到顾衡这儿来，却见这个年轻俊雅的小公子眉目含愁，望月无声，他自忖着是不是顾衡第一次亲自面对孟舟外出刺探敌情，多少有些忧虑担心，自己莫不是得替孟舟安慰两句？

        谁知道……这人简直没心没肺透了！眉目含愁，竟是在为了煮什么宵夜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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