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画师 (2 / 4)
        一旁的詹事听到赵铮的这一声不掺杂什么感情的冷笑，自然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跟了上去。

        两人如今是这么个态度，也算是事出有因。

        正月中旬，神威将军孟舟与其副将领兵出征，北上驻守燕山府路一带，以防金兵作乱，然而他们的行军路线不仅被康国公世子私下探知，也被他一手卖给了金国人，若不是神威将军等人在行军路上发现了端倪，并及时规避了风险，还不知燕山附近的鹰愁涧会发生怎样的一场突袭惨案！

        然而祸起萧墙这样的阴私，赵铮是断然不能容下的，不过他也不急着一时半刻就发落了康国公世子，而是私下让人收集了更多的证据，好在日后一招制敌，最后的事态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料——四月初他便借着康国公幺子又在京中闹出一桩寻花问柳的风流事的契机发难，在康国公府满头雾水时，再抛出世子通敌的这一道晴天霹雳，炸了秦家人一个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死了康国公世子身边的一个金国妾室，同时又施以怀柔手段，只将这个所谓的草包世子判了流徙之刑，远放惠州，使其于烟瘴之地服刑十年。

        如此打一棒子后再给一甜枣，照理说，是能够震慑住朝中诸人的，但是赵铮渐渐觉出微妙的一点却是，朝廷上下，对此心存敬畏，更加尽心的朝臣自然是不少，不过也不乏浑水摸鱼之徒。

        最可恶的就是身为皇家驸马的王深！

        这王深本是大宋开国初年，一代名相王荆公的家族旁支，血缘上虽然远了一些，家世却清白，人又懂诗词歌赋，极为风雅，与官家在书画上也常有几分聊得来的意思。因而官家当年为自己还云英未嫁的小姑姑，也就是如今的淑慧大长公主择婿时，很快就想到了这人。

        王深尚公主已有十年，夫妻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赵铮冷眼瞧着，尽管自己不是女子，远在闺阁之外，也隐隐能瞧出几分苗头来。

        ——如果夫妻和睦，鹣鲽情深，两人之间怎么会到如今还没个一儿半女？

        更何况，赵铮也偶尔听朱葳蕤提过几句，有时淑慧大长公主会进宫来，朱葳蕤见到她时，不用多看，都能察觉到这位姑奶奶妆容精致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与无奈。

        皇家的女儿，就是嫁出去了，也要比寻常人家的妇人金贵几分，王深与公主不睦，本应受到皇家的问责，事实却并非如此。

        淑慧大长公主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妹子，也是如今的官家和宜阳长公主的小姑姑，更是太子和康王、顾家兄弟等人口中的“姑奶奶”，辈分的确是高，可她本来的宫中出身却稀松平常，与先帝的感情尚且尔尔，又何况血缘上更远了一层的其他宗亲？

        因而她在官家等人的眼中，重要性就要打上一折扣，更何况，王深懂诗词，精书画，前几年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向官家献上《千里江山图》，其中不乏王深的力促。

        换句话来说，这个王深，是很得官家青眼的，纵使他对公主不仁不义，也很难轻易影响他在官家身边的地位。

        这些都是赵铮私下琢磨过的，王深的地位稳如泰山的缘由，但是让他困惑的，恰恰是这一点——照理说，王深得官家重用，哪怕官家如今不怎么理事，有官家的余荫在，自己也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就轻易发落他，他又为何要上蹿下跳，各种折腾呢？

        这个“折腾”，包括但不仅限于王深走东家串西家，向朝中重臣极力游说，说如今监国的太子手段过于强硬，怕是有损国祚，要伤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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