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拨云见日 (1 / 5)
        流莺巷子的清晨是氤氲着绵延不尽的，各种气味的脂粉香的，朝歌夜弦的日子如水一样在这条巷子里轻缓流过，明星荧荧，开的是妆镜，绿云扰扰，梳的是乌云秀发，就连沟渠里的淙淙流水，也都浮着一层薄薄的脂粉香腻，在巷子里纤腰曼步，娉婷走过的，则是无数美貌如花的姑娘。

        哪怕是眼界高如柳三变，在这里也常常能寻得一晌贪欢，与姑娘们品诗论词，讨一个心头好。

        至于碧华春心的清晨，与其他妓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这里善舞的姑娘众多，清晨是偷懒不得的，其他家的姑娘每每可以洞房花烛朝慵起，碧华春心的姑娘是要起来出操的，五更天刚过，一群纤腰束素，姿容姣好的女孩儿就从各自的房里出来，互相说了几句话，便拣了丝绦或团扇，开始为自己每一日必练的舞蹈做准备。

        小螺是这碧华春心里的红牌舞姬秦桑身边的贴身侍女，自家姑娘爱睡懒觉，她便要肩负起将姑娘从床帐中拉起来的任务，今日也是如此，不过她一进门，就见秦桑已经穿戴好了，是一件鹅黄色的织花褙子，上面隐隐浮着云纹，又披着一条柔柔的披帛，正在内室的一面屏风前踮脚起舞，不住旋转，手臂轻舒，颇有一番婉转动人的风流气度。

        小螺怔愣了半晌，等到秦桑终于停下，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娘一贯爱跳剑舞，尤爱先前所创的《将进酒》，为何今日……”

        这一番舞蹈，情态楚楚，可谓是风流婉约到了极致，显出的自然是儿女情长。

        秦桑回眸一笑，眼波流转：“换个舞蹈，换个心性，不好么？”

        小螺撇一撇嘴，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冲她笑道：“姑娘瞒别人也许能瞒得过，可要瞒我，那就太不厚道啦。严公子是不是今晚要过来呀？”

        秦桑的面上似笑非笑，莲步轻移，缓缓过来，伸手在她的眉心一点，柔声说：“好啦，外头我听着正热闹，是**都起来出操了吧？我今日不想动，你去厨上，让他们做一份清粥吧，许久没吃，正想着这种清淡口味呢。”

        “是啊。严公子哪次过来，不是带了各样风味小吃来的？要说温柔体贴，这世上可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啦！”小螺吐一吐舌头，见秦桑气咻咻地瞪眼，赶忙转身跑了。

        秦桑在妆镜前坐下，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一柄牛角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如瀑般散落的长发，听着小螺跑走的声音渐渐远了，四周再无其他声响打扰，她的脸上也跟着敛了方才笑意，换了一副沉思的神色来。

        阁主在前不久就将汴京城的一应日常事务交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他本人却借着回江宁府办事的由头，顺理成章地携美出游，这也实在是太混账了！

        可是阁主真的就完全不知道汴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吗？

        左使延灯尚且留在京中，想必也知道汴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怎么也不劝一劝阁主呢？

        儿女情长固然重要，可要是为了这一份自身的私情而将万千阁众都置于炭盆之上，这个阁主，怎么也得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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