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河边骨 (1 / 3)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眼前灯影幢幢，夜月流光，甜腻的脂粉香气好似无休无止的呼吸，时时刻刻都缠绕着她。

        蕊珠眯着眼睛，遥遥地望向一楼大堂里，森然而立的几十个银甲军士，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春日，草原上的风暖融得不可思议，也有这样一个人，穿着一身簇新发亮的铠甲，站在她的面前，腼腆地微笑。

        “妹子，我已跟爹娘说了，打完这场仗，我就去你家提亲。我说过的，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后来呢？大宋与金国的战事持续了大半年，双方都死伤无数，她一心盼着，只盼一个重逢，最后却再也无音讯，

        当年的春闺梦里人，竟不知何时就成了无定河边骨。

        直到一个白发老人在某一日出现在她的面前，给了她一封草草写就的书信——她的良人虽是在草原上挽弓射猎的好手，却识字不多，这封信怕是已经用尽了他的所有词汇。

        那是他临死前，颤抖着写下的最后一个愿望——“乌大人是个好人，跟他走吧，找个对你好的人。”

        那一年她十四岁。父母早就亡故，只有大伯偶尔会看顾她一二。若不是邻家大哥的时时爱护，她也许早就见不到草原上重复了无数遍的日升月落。

        金国的女子并不像大宋这般保守，年岁渐长，青梅竹马的情谊成了他们在一起的最好理由，他带她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过，也陪她一起数过星星，若不是这一场战事……

        若不是……

        蕊珠闭了闭眼，一颗泪珠悄然滑落，滴在琵琶的弦上，随即消失不见。

        带她走的这个人叫乌那钦，是他们的同乡，也是金国一位将军帐下的幕僚。她跟着他离开草原，经过山海关，走过漫漫黄沙路，一路南下，来到了繁华的汴京城。

        入城时，她只遥遥望过巍峨宫殿的一角，飞檐下的铁马叮叮当当地响，那声响传到她的耳朵里，便是催命的符咒。

        若不是这座城里的人挑起战事的勃勃野心，她此时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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