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猛虎 (1 / 3)
        顾衡一边朝澡雪轩走，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起顾西涯。

        早些年，顾西涯的身子还没这么弱的那会儿，常常在听琴亭上摆一把琴，将他抱在膝上，耐心温和地教他音律，让他一一辨别宫商角徵羽，兴致来了，也会弹几个音。

        有时他会觉着弹琴没什么意思，闹着耍赖，顾西涯也不生气，便抓了骰子来与他玩，自己若是输了，便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学琴。而那个时候，阿娘就会亲自在一旁焚香烹茶，只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父子，偶尔说笑两句，笑声也是透着爽朗的。

        对于当**，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那年的宫宴上，明明阿爹前一刻还在与皇帝舅舅谈笑，却在喝了御前赐下的羹汤后便开始大口吐血，接着就是数日的兵荒马乱，阿娘忙着照顾阿爹，大哥忙着跟进查案的殿前指挥使的进度，只有他被送到了隔墙的靖国公府，与孟舟一起住了小半年。

        等到小半年后回了家，即使他再傻，也明白了这场变故对于家里意味着什么。

        然而父母和大哥都已经选择了向他隐瞒详情，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他要的并不多，只要还是一家人，只要大家能安安稳稳地在一起，那便是他所想过的人间和乐。

        只是十年匆匆而过，有时看到顾西涯在大热的天里还要捧着手炉，时时还要喝上几次补药，顾衡的心里难免会生出几分酸涩难过：那个会陪他蹴鞠、捶丸，答应等他满了八岁就教他骑马的爹爹，终究是食言了。

        刚刚走到澡雪轩外，顾衡便听到几声零碎的琴音，一抬头，就瞧见了正在听琴亭里坐着的顾西涯，顾衡心中顿时一喜。

        等到走近了，顾衡才看到里头除了顾西涯，还有个绿衣的侍女在一旁侍候，正低眉垂眼地站着，也不说话，见他过来，也只是微微一福身，行了个礼。

        “许久没听阿爹弹琴了呢。”顾衡撩开帘子走进来，掩不住面上的雀跃神色。

        顾西涯的手指还按在琴弦上，停了动作，抬头瞧着他，微微一笑：“阿衡来得正好，”

        前一夜虽然下了雨，这会儿的日光也渐渐刺眼起来，听琴亭里却因着四面鲛绡帘子的遮挡而显得静谧，有风送入，反而显得听琴亭里沁出了几分润润的凉意来。

        这亭子本就不大，只容两三人，顾衡一来，顾西涯便转头看着一旁的侍女：“正好今个儿天热，你去取一些冰泉里湃着的蜜瓜来吧。”

        “还有乳糖真雪，多放一些乳酪。”顾衡也冲侍女笑了笑。

        侍女低声应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你这孩子从小就爱吃甜食，现在也改不了这毛病，要让你娘知道了，约莫又要训斥两句。”顾西涯眉眼舒展，随意地拨一拨弦，看起来是在斥责顾衡，语气却温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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