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应柔 (1 / 2)
        达命堂的烛火一向熄的早，然而这天晚上到了三更天，才算是彻底地熄了灯。

        近身侍候的侍女早就退了出去，整个达命堂都安静的很，主屋的内室窗户虽然关严了，却有飒飒的月光照进来。

        顾西涯就坐在床前，眼睛微微眯着，神情宁和地沐浴着如练月华，而宜阳长公主也还未入睡，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晚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这些事实在不好说出口，我从未想过，小姑姑的日子会这般难过。”

        淑慧大长公主嫁人十年有余，一直未有过一儿半女。然而设身处地，哪怕是换了其他女子，一年的大半时间都歇在婆母的房里，伺候多病的婆母，剩余的时间既要忍受丈夫频繁的苛责，还要对付府中小妾的欺压，而丈夫又对此视若无睹，谁又能顺顺利利地怀胎生子呢？

        顾西涯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也叹息了一声：“泥人也该有三分气性，这位姑母实在好性，哪怕是官家不会为了她随意发落王深，这般忍耐下来，也实在是助长了王深的嚣张气焰。”

        “白天说到后来，她身边的嬷嬷见她像是要息事宁人，实在气得狠了，又私下与我说了些别的。”

        宜阳长公主低声说：“有一回王深歇在她的房里，到了半夜，却又忽然发作起来，让人喊了府中的一个美貌妾室过来，当着她的面，便行云雨之事，甚至还勒令她不许出声，让她仔细看明白，什么才是妻子的本分！”

        顾西涯的眉头一皱，随即睁开了眼。

        宜阳长公主说完话，情绪有些低落，淑慧大长公主的遭遇的确令她心惊，然而真的知道了，她又能做什么？

        她与淑慧大长公主不甚亲近，除了辈分不同，还有另一层原因——淑慧大长公主虽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妹子，先帝却因其异母所出，同时又寡言木讷，好似‘美人灯’的性格而不怎么留心，不过是年节聚会时见上一见，也就罢了。

        这也导致作为先帝嫡女的她，对这位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姑母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深刻。

        然而今天知道了这些事，无论关系亲近与否，她都觉着心气难平——同为女子，固然要同情淑慧大长公主的遭遇，但是更让她难以释怀的，则是王深的态度。

        公主下嫁，虽不求你夫妻恩爱，好歹要将日子过得像模像样，如今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这是把皇帝的女儿当什么了？

        “应柔。”顾西涯注视着她，温声道，“你在气恼什么？”

        宜阳长公主迎上他的目光，一时怔怔，忽然想起当年在集英殿上的一幕。

        殿试前，先帝亲自领她进了集英殿，又为她设了屏风，说是二十来个儿郎里，有个早早就为她定下的驸马，文章风流，人也出色，她只不信，反反复复地想，爹爹惯会骗人，这世上哪有这样多的出众儿郎？

        直到她看见顾西涯。

        能够参加殿试的，当然都是文章得了皇帝青眼的人物，在为人处事上也更加细致，他们很快就瞧见了屏风后的女子剪影，自然也猜得出来，坐在屏风后的女子，会是怎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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