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背后的担心 (1 / 2)
        “实在的话他已经说了，”黄太冲不但是博览群书，分析问题的能力还是挺强，说道：“这不是吗？拥立谁，对他来说是不要紧的。他要的是他前程，他要拥立一个能够登基的藩王，从而取得拥立的首功。他管什么是亲，什么是贤？或者说，是和非，亲和疏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他拥立的就行。”

        “这个马瑶草可是太老奸巨猾了，那史大人怎么办呢？”顾子方问道。

        陈定生说道：“史大人说，‘这一次他可算是看透马瑶草了。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居然置朝廷和社稷的安危于不顾，只知道算计一己的私利。照他以前的脾气，就会立刻同马瑶草绝交。可是现在不行，小人得罪不得。马瑶草节制江北四镇，近百万人马一时还不能惹恼了他。

        “史大人说，他想只有说服马瑶草，让马瑶草认为拥立福王绝对不会成功，马瑶草才会站到拥立潞王的队伍里来。”

        “这是对的，”钱曾说，“叔祖父写的福王七不可立的说贴，就是为了加强对不可立福王的说服力，史大人给马瑶草看了吗？”

        陈定生说道：“史大人说，他把牧斋师写的说贴给马瑶草看了，马瑶草看了之后大为称赞，说牧斋师的说贴条分缕析，立意宏大，文采之美超过了唐朝的骆宾王。他不但非常佩服牧斋师的文章，而且改变了原来对史大人的态度，说他原来也是反对拥立福王的，看了牧斋师的文章之后，反对拥立福王的信心更为加强。”

        “是呀，”陈在竹赶紧拍起马屁来，一顶高帽子送上，“姐夫哥的如椽大笔，胜过百万雄师啊。”

        “陈祖父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在拍马屁的节骨眼儿上，钱曾也是一点儿也不会落在别人后面，“马瑶草节制的江北四镇，人马就近百万，加上传檄而定的左良玉的百万人马和郑芝龙的队伍，有两百多万呢，说是雄师百万，其实还不止啊。”

        钱牧斋听着小舅子和族孙子捧臭脚，也不谦让两句，而是眼睛望着天花板，微笑着捋起下巴上的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来。

        柳如是看见老头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有人一称赞他的文章，那杀父仇人也变成知音的好人。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偷眼看看宋三平，宋三平却是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漠漠地平望着前方，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柳如是不禁暗暗称奇：这个宋三平还真会装啊，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愣是装得跟个聋子似的。

        果不其然，陈在竹发难了：“我说姐夫哥的说贴该写该发嘛，可是有的人前几天还以为这张说贴会惹出什么大祸来似的，紧张兮兮的，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陈在竹和钱曾的矛头直冲着柳如是和宋三平而来。宋三平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这个事儿跟他绝对无关；柳如是的脸上可就挂不住了，一朵红云飞上了面颊。

        黄太冲赶紧过来打圆场，他问陈定生道：“那马瑶草称赞了一番牧斋师的文章以后，又怎么样了呢？”

        “马瑶草把说贴留下了，”陈定生说道，“史大人说，马瑶草对他说，马瑶草不但喜欢牧斋师的文章，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要把这篇说贴给江北四镇的带兵官们看，好增强对他们反对拥立福王的说服力。”

        细心的柳如是，看见被人不易发觉的宋三平脸上的眉头稍稍一皱。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这篇文章一旦留在别人手里，钱牧斋反对拥立福王的证据就板上钉钉。万一福王登基，钱家人不是成了第一个挨宰的羔羊？

        钱曾那边却是火上浇油：“叔祖父的文章要扬名天下，那是名至实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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