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食菜事魔 5 (1 / 2)
        白龙庙虽然地处黑驼山山顶，但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楼雪阳性喜僻静，庙里的主持就将他和王羽安排在山后的处别院居住。王羽每天苦练龙蹻经上的内功，日子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又是个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王羽从未走出别院步，楼雪阳却是每隔十来天就要下山次，每次短则两天，长则四五天，嘴上说是采买粮食，但王羽心知没这么简单，不过楼雪阳不说，他也懒得去问。这次楼雪阳出门已有五天，王羽几天没人说话，颇感无聊，于是就出了别院，大踏步往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前方不远有个水潭，潭水甚是清澈，王羽心想：“到这山上这么久了，还不曾好好洗个澡呢。”时候已经是清明时分，连日大雨，但这天却难得天气放晴，阳光照着，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王羽双腿弹，身体腾空而起，下子就到了水潭旁边。不由又惊又喜，心想：“我刚才这跳，少说也有五六丈，这龙蹻的轻功，我多半已经练成了。”想到这里，不禁颇感得意，却不知《龙蹻经》练到真正高深之境，人如飞鸟，足不点地就能掠过半里地，飞檐走壁更是不在话下。

        王羽脱的赤条条的，下跳进湖水里，将身上经年累月的污垢尽数洗落，低头对着湖水照，心里纳罕：“这人是谁？”原来十三四岁的少年发育极快，他这些日子跟着孟骑鲸每天大吃大喝，不仅长高了半个头，而且胖了许多，下子竟认不出自己。这样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只觉精神百倍。正要穿上衣服回去，忽然听见哧的声，低头看，心里大叫倒霉。原来他身上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穿衣服的时候个不小心，裤裆的地方竟然裂开了个大口子。寻思：“这山上又没有针线，我穿着这开档裤练功，还不让老猪狗笑掉大牙了？”又想：“反正已经出了门，索性下山趟，也好买套衣衫换上。但是身上连个大子也没有，拿什么去买？嘿嘿，有了，有道是买不如偷，凭我现在的轻功去做贼，岂不是人尽其才么？”

        想到这里，就施展轻功，很快到了朔州城里。逛了没多久就看见家绸缎庄，于是大大咧咧走了进去。那老板见他衣着褴褛，比乞丐还不如，大骂：“臭要饭的，讨饭到别处去讨，这里没有！”拿起扫把就来驱赶。王羽也不气恼，做了鬼脸，就往他身旁挤，溜烟钻进铺子里，看见有件成衣很是合眼，便取来套在身上，居然非常合身，王羽大喜，笑着说：“这衣服借我穿几年，好么？”那老板见状气的哇哇大叫，向他扑过来，王羽矮身躲过，又顺手拿了件裤子，跟猴子似的轻轻跳，穿在身上，又笑着说：“这裤子也送我了。”没等那老板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子晃，跑了出去，等那老板追出门外，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王羽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偷了那老板的钱袋，里面有些碎银铜钱，就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叫了大桌子菜。这些天在山上每天吃斋饭，清汤寡水的，让他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这时闻到肉香，不由地大咽口水，风卷残云般地把桌菜都吃完，连连打饱嗝，正在这时候，忽然看见街对面有家店铺，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通源当铺，王羽记性很好，下子就想起几个月前楼雪阳与和聂朗的谈话，心想：“这当铺定是摩尼教个秘密联络点，说不定老猪狗这几天就躲在这里，不如去看看。”于是会钞出门，进了当铺里，大声问：“有人么？小爷要当东西。”

        “公子，你要当什么？”个秃顶老人出来接待。王羽看他的打扮，问：“你是掌柜么？”那老人说：“老朽正是。”王羽说：“好，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顶乌帽。”掌柜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就变了，问：“我看公子并没有戴什么帽子啊？”王羽怔，寻思：“没有这句啊，难道切口错了么？”想了想，又说：“那帽子我放在家里，这就去取。”转身就要出门，这时，那掌柜伸手拦住，说：“不着急，不着急，看来这帽子定不同寻常，敢问公子要当多少？”

        “十……十万两。”王羽伸出十个手指头，心里却没有底气。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那掌柜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这两句话楼雪阳经常吟诵，王羽听之下，马上就想到了下句，接着说：“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那掌柜沉吟会儿，跟着伸出左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说：“公子随我来吧。”说着在前面带路，王羽心里大喜，跟着他走进后堂，到了个放满瓷器的柜子前，那掌柜走到个地方，跺了跺脚，那柜子突然自行移开，露出道暗门。

        “公子请，教主有谕，说他会晚些到。”掌柜说完这话，就不再相陪了。

        王羽走了进去，那暗门随即关闭，只见眼前是处天井，对面则盖了间大屋。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张石几，几张坐垫之外别无他物，陈设甚是简陋。王羽心想：“那掌柜的说教主晚些会到，这个教主，自然就是老猪狗了。他这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弄什么鬼门道？”在石几上坐了大半天，却直不见楼雪阳到来，等到了傍晚时分，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外传来打斗喝骂的声音，正要出门去瞧热闹，刚爬起身，又听个声音说：“郝兄弟住手，是自己人。”王羽下听出这是楼雪阳的声音，心想：“老猪狗要看见我不在山上练功，反而到了这里，生气起来，说不定赏我个大耳刮子。”于是轻轻纵，藏于房梁之上。接着听到另个声音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己人……”声音很是粗犷，下面说的什么却听不清了，跟着脚步声传来，又听楼雪阳的声音说：“你们在外面等候，我跟这位兄弟有话要说。”房门打开，两个人前后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是楼雪阳，另个人正巧站在房梁之下，却看不到样貌。

        “属下参见教王。”个声音说，接着只听咚的声，想是那人跪下了。楼雪阳说：“不必多礼，你就是朱温朱兄弟？”

        “正是属下。”那人说，“不过，属下现在已经改了名，不叫这个名字了。”楼雪道笑了声，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轻易改了名字？”朱温嘿嘿笑说：“此事说来话长。半年前属下奉命归顺唐廷，后来在蜀中面见李家天子，天子问我姓名，我就如实说了。天子听到属下的名字就大笑起来，说：‘朱温，猪瘟，哪有人取这样的名字？也不吉利。’于是就赐名全忠，所以属下现在就叫做朱全忠了。”“全忠……全忠……”楼雪阳沉吟着，忽然说：“好名字……好名字，看来你是忠心的很了。”

        “属下……属下只对教王人忠心。”朱温的声音微微发抖。楼雪阳说：“这话不对，凡我摩尼教弟子，只须虔诚顶礼明尊，何必要对我忠心？”又听咚的声，朱温重重跪在地上，说：“属下惶恐，只是明尊高高在上，属下此生恐无缘得见。教主乃明尊在凡间的化身，属下对教主忠心，就……就是对明尊忠心。”

        “你倒会说话，起来吧，”楼雪阳发出声干笑，“本座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现在也是方霸主，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哦，对了，你怎么跟郝兄弟动起手来了？”朱温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只……只怪属下面容丑陋，郝兄弟还道是什么妖魔，于是就打起来了。”楼雪阳哈哈大笑，说：“你也真丑的很了，不过生有异相，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王羽听到这里，不由感到好奇，心想：“这人到底丑成什么样，竟会被人误认成妖魔鬼怪。”想到这里，挪了挪位置，探头出去看，只见这个叫朱温的身高九尺，满脸的横肉，鼻孔外翻，侧脸还有撮红毛，长相果然近乎妖魔。

        “朱兄弟，”楼雪阳喊了声，将朱温搀起来，说：“你这次奉天子之命，千里迢迢来到朔州，不知有什么要事。”朱温显的满脸惶恐，战战兢兢地说：“属……属下哪里是奉了天子之命，实在是沈长老派人传话给我，说是教主要亲自接近我，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路上跑……跑死了八匹快马……”楼雪阳微微笑，打断他的话，说：“够了，够了，你对本座的忠心本座都知道了。”顿了顿，又说：“你这次来，难道只是因为本座的召唤，身上就没别的任务么？”朱温急忙又说：“教主天纵英才，神机妙算，想来早已猜到了。前番唐廷封李克用做代州刺史，又让陈景思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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