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分期待
        竹屋內我倚靠在门框上，秦汶炎在那里一直呈跪拜状，头深深的向下埋去，极低极地。有嘤嘤啜泣传来，再望向他那孤单又倔强背，一直都在震栗抖动着。

        本就是因为修行止步不前半疯半癫、困苦半年之久。今日又这青衣女之事彻底将他脑海中的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击垮，破灭了内心中根深蒂固的狂执。他现在需要的是无尽的时间，只他一人便好。

        让他缓一缓，前世因，后世果，这或是他应该独自所承受的。

        我不知如何安抚于他，是他的过错吗，可是又是安柒姑娘一直的心甘情愿。竹屋內有些昏暗了，伴随着满屋的萧瑟荒凉、破败凌乱，到生出几分悲戚和无助来。

        我终是忍不了这满屋死寂般儿的压抑了，推开了泛有翠竹清馨的轩窗，一抹儿傍晚的余晖强射进来。空灵的鸟鸣、虫鸣，干净而清透，亦是像惊醒了婴儿般低伏于地面的秦汶炎。

        他踉跄的直起了腰身，依旧是精瘦的胸襟袒露，面上神情清冷忧伤，却又更添了一分决绝，眼角依然携着晶莹的水气。

        “仙童”，他轻轻唤的我，我恬然的回视于他，等待他的欲言又止。“我早已将这酿酒坛，埋于竹坞前那颗百年紫竹下的三尺处。里面尽是安柒姑娘被浸泡的尸骨和尚未酿熟的酒水。时至今日而还未开坛，需恳请仙童帮我做一超度的法事，启出酒坛，方可令柒姑娘入土为安。”

        “不必了”，我冷情的回绝于他：“柒姑娘即是自己甘愿舍身入坛，痴念如此，那便任何他人都不可变更。且她早已附于这株紫竹，寻常人是不得见的，你我还是不再叨扰的好。”

        “那她还能入六道轮回，往生极乐吗？”他的青眸此刻熠熠生辉，满含希冀的等待着。

        “且在她自己，肯还是不肯吧，若她无意往生，佛祖也救她不得。”

        我回予他，这是非人力可变更的事实，是刚刚帝释天启音于我的，他还满是戾气的威胁我：“生生，你若是敢这样的不惜己之命，本尊就可以成全你，打你入地狱篝火，助你速成最恶的鬼，然后十方六界任你驰骋横行如何。”

        我没由来得打了个冷颤，这颗大树抱的，还真是粗壮的很，恶鬼什么的还能像抠个牙缝似的速成。

        温润如银河星般的声音，却像是个丧失心智的赤眼魔鬼。我身都从脚虚到了头顶，更别谈底气，阿谀奉承之味十足：“尊上待女宛若骨血至亲般的好，女都深深的记在心尖尖上呢。呵呵，女定当吃饱喝好，身体壮如牛，长命百岁，不负尊上。”

        “嗯”这对他很是受用，他阴策策的一声，到是让我心里莫名暖流淌过……

        秦汶炎早已神魂迷乱、颓败不堪，却还似有一根傲骨支撑着。默然的将一张一张铺折好画像的宣纸，嘴里还喃喃着：“你竟是这般儿的动人美丽，且让我为你描上眉眼可好。”

        我见天色将晚，遂走出竹屋，容管事还于门前毕恭毕敬的等候着。这便是执事掌事的大家风范吧，谦恭不傲，忠直不逾，堪为君之竹的气节。

        容管事不卑不亢的上前相迎，我回以恭敬一笑，更像是在向他回应，我们相谈融洽，一切安好，不必忧心。

        紫竹节节相连，中通外直，依旧坚守。我随容管事离去，内心哀叹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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