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沛公拒诸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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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沛公拒诸侯
        楚兵蜂拥而上,箭射枪戳,将降兵都逼入坑中。可怜这些士卒,兵败投降,以为能苟延性命。谁知一时的牢骚怪话,竟引来杀身之祸。这也是天道循环,冤家路窄;当年白起坑杀赵国降兵,今秦降卒反为他人所埋,岂不可叹!坑》一诗记挂在此,任凭看官断案。诗道:

        项氏何惨害,秦兵此处坑;愁云终古在,鬼灿至今明;竟使皇天弃,应输赤帝争;临亡犹自嗟,颈血污苍精。

        却说司马欣、董翳乘夜奔赴中军大营,来见项羽。比及赶到,已是夜半。中军迎住,道:“帅爷睡之前,告语让诸位先去安歇。待明日起来,自会召见。”二人赶了几十里路,也觉疲乏,便安排歇了。第二天早起,听候召唤。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有动静。正在疑惑,中军来请,说都到中军帐议事。二人急急入来,却见大帐正面座上,项羽正襟危坐,把眼环视四周:左边位上,坐着范增、项伯、钟离昧、桓楚、季布、龙且几个;右边位上,坐着章邯、章平、姚卬、司马橺四将;中间空着两个位子。二人参见过,赐了座位,听项羽道:“得诸君努力,此番西进,一路无阻。如今函谷关只在前面,但愿早破城关,息兵罢战。”章邯道:“我等罪国之人,也自当出份微力才是。现如今蒙鲁公错爱,安享在军后,甚觉惭愧。”项羽瞥了一眼司马欣、董翳,对章邯道:“正应了这话。也是本帅爱惜章将军人才,留在身边好随时讨教。不想竟酿出大错来,心甚不安。”章邯忙道:“军中自有司马公带管,当无不妥。”项羽道:“我家恩公仁厚善心,便易遭人蒙蔽。故特召将来,一齐会议如何应对。”司马欣见话中有话,正要起身来问时,只见外面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入帐禀报:“降军谋反!”众人听了,各变颜色。司马欣、董翳二人当即拜倒在地,道:“此恐误传,容我二人回营查个究竟。”项羽道:“他等蓄谋已久,你二人回去,岂有命在?”司马欣道:“章将军威名尚存,足能安抚下来。”项羽冷笑道:“如是数日前,还可仰仗。而今局势难控,岂能再凭名声说话?幸亏本帅预先探到消息,已差了英、蒲二将领兵前往阻止。不出一个时辰,自有分晓。”话语既出,章平、姚卬、司马橺三个都偷眼来看章邯脸色。只见章邯一语不发,坐着不动。几个谁敢说话!等不多时,外面传话进来:“英、蒲二位将军到了。”听铁甲叶片声响,英布、蒲将军迈步走入大帐,拱手施礼。项羽问:“事情如何?”英布便将经过叙说了。两边的人无不震惊,只见司马欣、董翳二人哭拜在项羽面前,道:“此皆我二人治军不力,才恼动虎威,连带无辜。”项羽扶起道:“恩公身处险境却浑然不知,也属糊涂。我本无意杀戮,实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章邯站起身来道:“事已至此,全凭鲁公发落。”项羽笑道:“既已平息,不好再责怪。自今日起,众人便都留在本帅帐中。一旦入关,当不会亏待。”章邯称谢,却坐立不安,与诸将一道,辞了出营。

        出得大帐来,章平怪怨道:“毕竟是二十万条性命,一夜之间,就尽教坑杀了。日后回到关内,如何面对乡中父老?”章邯道:“这些军卒都是随我出关来的,今遭遇灭顶,兄怎不痛心疾首?此事非出偶然,必是项籍惧怕我部人马太多,难以驾驭,才出此下策。”见司马欣兀自发愣,又道:“我等落为降臣,贵贱生死,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更莫说甚么尊严。此乃天意,司马公也何须自责。项籍癖好杀戮,虽是神勇,恐难服人心。”司马欣听了,方道:“他今日能容留我等几个,也算网开一面,顾及了殷墟约定。”六个人长吁短叹,回自家营帐去了。

        却说项羽安抚定章邯几个,回身重赏了英、蒲二将,再与范增计议如何攻取函谷关。范增道:“诸侯军马只能壮声威,不可大用;须有猛将在前,方能击破城关。”英布在一旁,连忙道:“区区一座关隘,打甚么紧?就英某这点人马,踏破函谷关,易如反掌。”项羽大喜,道:“当阳君肯出马,城关再坚,也不能挡!”便拔足粮草军备,供他支用;所需衣甲盔刀,车马旗鼓,任由挑选。英布讨要蒲将军仍做了副将,晌饭过后,点起本部三万精兵,离了新安,浩浩荡荡,杀奔函谷关来。沿路无话,不见甚么阻挡。这一日行过陕县,离函谷关只有三四十里地,前哨张买报来消息:“刘季引兵已然攻克咸阳,今着令一万人马把守住函谷关,不容诸侯入关。”英布听了,失惊道:“即便他先入了关,也当做东恭迎诸侯军马才是,不该如此慢待。许是张买言语不周,未说清是谁军马?”回道:“张先锋声言是鲁公人马,关上守将却回话道:‘不管哪路人马,未经沛公首肯,皆不得入关。’这里好歹的话都说了,偏那守将横竖着不肯打开关门。张先锋恼怒,有心攻打,一则顾忌兵少,二则唯恐造次,便差小的回来通报。”英布听了,望蒲将军道:“却又作怪!往常沛公谦恭好礼,不是这等做派。明知诸侯人马已至,怎地落了关门不放进入?”蒲将军道:“去看了便知究竟。”扬鞭催马,一齐奔函谷关来。不消半个时辰,早到关隘前。前哨张买接住,备述关上无礼。英布问:“关上镇守将官是何人?”张买回道:“是个青脸汉子,报名叫薛欧。”英布道:“无名之辈!亦敢阻我进关!”勒马关下大叫:“英布在此!请关上守将答话!”只听一声锣梆响,城关上竖起许多旗帜来,众军相拥出五个头目来。是谁?左边奚涓、郑忠,右边朱轸、周灶,中间一个,便是陈留人薛欧。英布指城上高声道:“沛公既已先取关中,就该以东道之礼迎接众诸侯。为何却派驻兵马把住关口,拒我等进入?”薛欧道:“我等只奉沛公之令在此镇守,随你甚么人马都不能放入。虽当阳君与我家主公交情深厚,薛欧却不敢徇私废公,不遵军令。有道是,军令如山,还望当阳君体谅在下苦衷。”英布大怒,道:“一派胡言!分明是刁难与我,却寻这些托辞。”正要喝令攻城,蒲将军谏道:“不可造次。沛公与我家鲁公有八拜之交,若轻率交兵,岂不坏了两家和气?不如回禀后营,请令定夺。”英布听了,点头道:“兄弟说的是,你我一同去见鲁公,看他如何决断。”策马径奔后营。

        项羽闻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刘季无礼特甚!想你我在河北,千般艰辛,万般劳苦,方赢来今日局面。却让他趁机袭取咸阳,占了关中。如今不思量出关来迎,反设兵把住关隘,拒诸侯进入。观此举动,莫非真欲称王关中么。”英布道:“有此心思也未可知。”项羽怒道:“刘季兵不满十万,强不过章邯,就凭这函谷关,便欲与我为敌,岂不可笑?他既不仁,也莫怪我不义。待明日会齐军马,踏进关去,擒来问罪!”范增道:“刘季此番西进,多有取巧之嫌。偏他却能破关拔城,头一个入关中、定咸阳;若论势力,定已不是从前模样,不可小觑了。老夫料那刘季,必因怀王前有约定在,先入关者当做关中王,便有些忘乎所以,敢来慢待天下诸侯。今日之时,小将军须当出这个头,替各镇诸侯讨个说法。”英布道:“明日再去叫关。他如不肯开启城关,便放火去烧!”范增道:“函谷关乃天下第一险关,易守难攻。当年,楚、赵、魏、韩、燕五国就曾合纵伐秦;起初可谓声势浩大,连战连捷,及至兵临函谷关下,竟一战溃败,无功而返。”项羽听了道:“如之奈何?”范增道:“性急不得。可着令前军佯攻,使关上惊惧难安;一面致书刘季,晓谕厉害,促其出关来迎。他若能听,这兄弟情分自然能够顾及,诸侯那里便免了许多议论,日后怀王面前,也能理直气壮。”项羽点头称是,便教英布、蒲将军去准备攻城器具,却就帐中写好书信,只等明日。

        且说函谷关上,驻有一万人马:薛欧为首,奚涓、朱轸、周灶、郑忠四个辅助;把守住关隘,不放诸侯军马入来。当夜虽说不见甚么动静,各将却都提心吊胆,生怕出啥大事,担当不起,故此没个熟睡的。第二天日头未出,轮到奚涓、郑忠二人当值,只听得关外炮声大作,立在丹凤楼上看时:密匝匝的旌旗迎风飘荡,齐刷刷的兵将鼓噪呐喊;英布、蒲将军两个,耀武扬威,策马军前。两个大惊,郑忠道:“须是一场恶战,只怕人少。”奚涓道:“怕怎的?有此城关,便是千军万马,也不惧的。怪的是,眼前竟是往日的旧交弟兄,对起手来,甚觉尴尬。”

        原来这函谷关,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只因关隘设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关内道路俱陷于谷中,自东到西,长有三十里,崎岖狭窄,空谷幽深,车不分轨,马不并鞍;官道两侧,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极其险恶。唐人杨齐哲有几句诗,叹这函谷关,诗道:地险崤函北,途经分陕东。逶迤众山尽,荒凉古塞空。河光流晓日,树影散朝风。圣德今无外,何处是关中。

        又有唐人韦应物之诗赞叹道:洪河绝山根,单轨出其侧。万古为要枢,往来何时息。秦皇既恃险,海内被吞食。及嗣同覆颠,咽喉莫能塞。炎灵讵西驾,娄子非经国。徒欲扼诸侯,不知恢至德。圣朝及天宝,豺虎起东北。下沉战死魂,上结穷冤色。古今虽共守,成败良可识。藩屏无俊贤,金汤独何力。驰车一登眺,感慨中自恻。

        也因那秦人要往中原,或是中原人要去秦国,必须经这关道。如设兵守住关隘,凭你多少人马,也是白搭。据了这险要城关,故此奚涓说得大话。二人忙令兵卒布下强弩硬弓、滚木礌石,准备迎敌。只见城下面英布高声叫道:“上面守将听着:本当要引军攻打,将城关踏为平地。我家鲁公念及与你主有八拜之情,不忍下手。先这里寄上一封书信,速传与沛公,叫他早早将关门开了,请诸侯军马进入,共商息兵大计。”说罢,将书信系在箭杆上,搭箭上弓,拉满弦,设上城来。兵卒捡起,二人不敢剖决,急请来薛欧、朱轸、周灶三个商议。薛欧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几个如何做得主?当快马送达霸上,交主公决断。”唤过骑将吕胜,疾奔霸上,将信呈报刘邦。

        却说刘邦驻军霸上,民心平稳,倒也安逸。这一日,见萧何、张良、樊哙等去周边各县巡视民风的近臣恰都回来,便摆宴洗尘。席间正聊得性起,忽闻急报来:“项羽引诸侯军马,号称百万,已临函谷关前。薛欧几个不便应战,闭关自守。今项羽教人传来书信,急要讨回音。薛将军不敢做主,差小的快马奔驰,请命定夺。”刘邦忙接过信来,打开念道:

        鲁公上将军项籍,书告武安侯沛公:昔日,共随武信君帐前,志同道合,趣味相投,遂结为兄弟,何其快哉!彭城一别,公引军西进,吾率众救赵,各奉怀王之命。公今能破关入秦,虽依靠武功谋略,然终属侥幸;若非诸侯激奋,鏖战河北,降服章邯,何至于此?乘人之功,而夺为己有,大丈夫所不为也。今据关扼守,不许诸侯入,居心何在?公不见,区区城关,怎挡雄兵百万!令出兵动,破关譬如拉朽耳!倘若城破关陷,敌对而视,公将以何面目相见?吾不忍,故致书在先,劝公醒悟:开关纳众,以续兄弟之情;到时息兵罢战,畜养士民,再践前约,共商国策,终无憾矣!书到之时,切勿惊惶,三思而行。

        当时刘邦看罢书信,惊得面如土色,问众人道:“此事如何剖决?”众人不语,却见张良起座道:“守函谷关而拒诸侯,此计谁出?”刘邦道:“前些时诸位不在身侧,听人进言:‘秦沃野千里,富甲天下,乃形胜之国。若凭关据守,勿纳诸侯,足可称王。’本公以为不差,便着薛欧几个带了一万人马前去驻守。谁知惹出大祸来。”张良道:“明公不察天时,心急所致。扪心自思,凭今实力,比鲁公如何?”刘邦道:“相去甚远。”张良道:“良亦以为不如,故替明公担忧。”刘邦急道:“一时不察,误听鲰生之言,悔之晚矣!先生有何手段,化了这险情?”只见张良不紧不慢,当众点画出一个主意来。因刘邦顺了此话,方教: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却又见:

        筵宴席上,暗藏无数杀机;智慧场中,化解许多恩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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