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仇杀（二） (2 / 2)
        又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飘来，本来星星点点的血迹忽地变成一大滩，鲜血四处横流，情景极是骇人。真是怪了，死了好几天的人，哪儿来这么多血，居然越流越多。

        我们在血泊周围打转，遍寻不见尸体，正疑惑间，却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人影，我叫道：“在那边！”正想奔过去看，忽听“扑通”一声，树上掉下一个人来，差点砸到二牛身上，他吓得一下蹦到一旁。

        这人仰面朝天躺着，大睁着两只眼，表情颇为瘆人，胸前一道长长的刀痕，将衣服和血肉一起撕裂，看样人已是死了，尤为可怖的是，他的一条腿齐根而断，不知所踪，他的面色灰白，脸上全是血迹，虽只看了一眼，我已认出这便是村里耍猴戏的汉。

        二牛抖抖地问道：“那个人刚才不还是两条腿么？”他黑黝黝的脸有点泛青，看来是受了惊吓。

        我强撑着站在那儿，没有掉头就跑，忽觉脖一凉，伸手一摸，满手鲜红，我惊得向后一跳，抬头看去，见一只猴倒吊在树上，尾巴在树枝上打了个结，猴头已不见踪影。

        我们齐齐地喊了一声，没命地跑开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似地。我真的很害怕，怕林里钻出什么人来，一刀要了我们的命，二人一刻不停地跑到山下，见了村里的炊烟，才慢慢停下脚步。

        二牛喘着气道：“这怎么又死了一个？”我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就着河水洗着身上的血迹，心里尚在砰砰乱跳。

        太阳要落山了，等我到家的时候，厨娘已经开始上菜，招财守在桌边，举着筷巴巴地等着，我娘见了我便喊道：“奇才，你跑到哪儿去了，今天娘给你做了好吃的，红烧猴头……”我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直呕得不住地吐绿水。其实我娘做的是猴头菇，不过那晚我终究没有吃饭。

        第二天闷热得要命，坐着都要出汗，我念了半天书，直到晌午才出去。我找到二牛，两人一起撒着欢跑到河边，天气炎热，村民无处消暑，都会到河里来捉鱼。几个半大正在河里扑腾，我赶紧脱了衣服跳下河去，一个猛直扎到水底，河水极为清凉，让人暑气顿消，心清气爽。

        这河连着东海，夏天鱼很多，浅水处有细的泥鳅，在脚趾边钻来钻去，弄得脚底痒痒的，我捉了几条鱼，用草拴上，好了，今天又有鲜鱼吃了。

        正玩得高兴，忽听岸边一个后生大叫：“杀人啦！”霎时好几个人围了过去，我忙跑过去看，却见一个人斜斜地躺在河边，身在岸上，脑袋却在水里，一条胳膊齐肩而断。

        有人喊着跑回村找人，几个胆大的还在围观，我默默地走到一边，二牛道：“奇呆，咱们是不是撞邪了，**每天都撞到死人，要不找老刘婆驱驱邪？”我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想。

        这件事太扫兴了，我们再也无心玩水，穿上衣服，拎着鱼去了哑巴家，哑巴不在，屋里空着，跑到坟边去看，还是不见人，却见那座坟头旁边又新挖了一个大坑，倒似要起一座新坟，坑旁是新挖出的泥土，一只铁锹扔在一旁。

        二牛叫道：“奇呆，奇呆，快来！”我转过去一看，只见坟前摆了一壶酒，但没有菜蔬果品，只端端正正地供着一只胳膊，一条大腿，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转身就要走。忽地后颈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我只觉身体一麻，顿时四肢发软，全身无力，像烂泥似的堆在地上，二牛扑倒在我身旁，也是一动也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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