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蛆与冬日蝉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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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蛆与冬日蝉Ⅱ
        在冬日蝉睡醒了两次之后,送饭人拎着食盒摇摇晃晃走到冬日蝉牢房门口,冬日蝉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些被水洗刷干净的内脏。但是上面并没有刻字,送饭人也没有将它们丢进自己的囚室。

        食盒被放在地下,送饭人临走前用手指的关节在上面敲了两回。铛铛的声响在空空的走道里回荡了好一阵,仿佛是开饭的哨音。冬日蝉谨慎地取过食盒,他用余光盯着送饭人,竟发觉已经走远的他也正用余光看向这里。食盒里没有特别的装饰,冬日蝉将它打开,里面的菜蔬干净整洁,缺少肉类这一点是冬日蝉可以忍受的,她的脸上不能有太多油脂,不然会减少这张脸的寿命,这是她的整容医生告诫她的,所以冬日蝉勤食蔬菜,不吃肉类,日头久了,也不觉得十分难耐。

        缺少运动的时间里,冬日蝉也不觉得十分饥饿,他随意扒了两口,脑中思虑着护国者的决定,甲午辰是个危险人物,在搬弄是非方面他有独到的伎俩,他可能在自己与护国者的关系方面,做足了落井下石的功课。冬日蝉思到此处,不由咬牙切齿,手里筷子也随之在食盒内无秩序地搅动。

        可是梵音堡垒到底是被谁炸掉,冬日蝉试着滤除所有不可能的对象,然而剩下的,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做这样一件不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的事情,除非,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选好了替罪羊。

        “无墨鱿,喜鹊…你们到底招惹到了谁却不让我知道?”冬日蝉想了一圈,终又回到这个问题,强加给他的罪名让她极为混乱。以现在的状况,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个问题是否成立,梵音堡垒的爆炸和无墨鱿、喜鹊有无关系,她不知道,而答案也终究不能在模棱两可的思虑中被翻找出来。可是信件确实真实存在,其中的威吓却不止是威吓,如果甲午辰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两人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冬日蝉叹了口气,忽的她眼中精光一闪,想起在喜鹊墓碑前无墨鱿说的那番话。

        “我只是想活下去…希望我这样说,你能明白。”

        再一揣量,冬日蝉不由一拳重重打在床铺上,最初只以为是消极之言的词句,如今从新推敲,却字字有古怪。

        “无墨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冬日蝉不由细细回想那天,无墨鱿突然要离开护国者,隐居他乡,但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冬日蝉自沉浸悲伤,以为他已到惜命之年,甚是唾弃。却未醒悟无墨鱿已经给出暗示,“想活下去”便是证明,彼时他定是知道自己已身处危险当中,但其中的事由又不能明说,因为告知自己之后,祸事可能殃及负累于她。“你能明白”这四个字大约是依仗了多年队友间的默契希望冬日蝉能察觉出异常,但可惜的是冬日蝉当时未能明了。

        “无墨鱿想让我跟他一起逃走!却不肯告诉我实情…你们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冬日蝉此时已无法从掌握的证据里再延续推论出任何符合真相的东西,但是她转念一想,关于无墨鱿的一切怀疑都是奠基在甲午辰的说法之上,若他皆为凭空捏造,那么所有的考虑又都不存在。冬日蝉心有间隙,颇为苦累,当下不由感慨,人心于幽暗昏惑之处事事难辨,终不能做出正确判断。

        就在此时,冬日蝉只觉手中一顿,似有稍重阻力止住筷子动向,他低眉去看,只见一纸条藏于碗底,那纸条材料特殊,竟不沾饭菜汤汁,只是随筷子周转次数多了,变作弧形,贴在食盒边缘,被汤汁浸泡,与食盒间形成真空,故而阻力越大。冬日蝉乍见有慌,然而心思反应却快,当下将纸条从饭菜之中剔出,塞进衣物,而后囫囵吞了几口食物,再将食盒完好放在监外。过不去一会,送饭人走来,他瞧了一眼冬日蝉后,拎住食盒悄悄走了。

        待他走的稍远,冬日蝉方才醒悟,适才他古怪动作当是提醒我食盒中有玄机。这会她将纸条拿出,偷偷去看,上面写着,“护国者背叛了你,切勿惊慌,安心食眠,三日内将有说法。”

        “这纸条是谁撰写?”

        冬日蝉看着文字,背脊一寒,心中立马生出诸多疑问,而最当紧的当是这句。她瞧纸条上字迹潦草,不修边幅,却自成一派,颇有形随心止之意。冬日蝉胡乱想了几个与自己交好人选,却都是泛泛之辈,“说法”二字,终是给不了自己的。思虑之时,又听监外轻飘步伐声音作响,不消说,自是骨蛆。冬日蝉不及细想,将纸条塞入口中,与唾液一起,吞入腹内。

        “护国者要把你推向法庭,媒体会直播这次审判,你的一切资料将被公之于众,甚至你的同性恋人也会成为媒体的噱头,更重要的是,你作为梵音堡垒爆炸的罪魁祸首,要谢罪于人民。”骨蛆慢慢说着,他比之前更要显得疲惫枯萎。

        “他们没有权力这样做。”冬日蝉心有恐惧,她仍旧无法完整地承受这一事实,即便在当下,事实只是言语构筑的或真或假的命题。她抛空心思想去争辩,然而诸多词句滑到嘴边,却总不成章,只能落寞念叨出这一句。“我为了护国者鞠躬尽瘁,这不是我应得的结果。真相也不是如此,护国者应该查清一切。”

        “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事实,但是显然你并没有,看来你选择了抗争,可惜毫无意义,尽管如此,我依然很好奇你抗争的是到底是什么?是命运还是奴性?他们就是权力,人命如草芥,你在家乡的经历应该告诉过你这些。你没有任何话语权,异乡人。”骨蛆背依在人骨栅栏上,并没有看向冬日蝉,他从上衣口袋内掏出烟卷,抽了起来,烟火很旺,要不了几个来回,烟卷便被烧蚀完毕,烟草的味道很呛人,更多的是接近糊味。骨蛆将烟蒂弹开,用舌头刮着口腔内的烟油。

        “我要见书记官!”冬日蝉忽然瞪起眼睛,虽然她自知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书记官交给我这样一个任务,他要确保法庭上的你安静乖巧,在审判中只会点头应诺,这样一切才能尽快结束。他需要的是一个听他摆布的傀儡,而不是张牙舞爪地困兽,把人变得沉默,只需要拨去舌头即可,把人心变得沉默,只需要让他看到我拨舌头的过程即可,这两样都是我最擅长的。”骨蛆哼笑一声,他转脸望向冬日蝉,却发现冬日蝉已经悄无声息的贴到他身后,这吓了他一跳。

        “你在惊慌什么?我不会对同胞下手,就像你也不会对同胞下手一样。”冬日蝉冷冷地看着骨蛆,她头发凌乱,身上隐隐散发着体臭。他们目光交汇,对望良久。“你从未对我用刑,那不符合常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姑娘。但我要确保办妥书记官交给我的任务。”骨蛆回过脑袋,不再看她。

        “复仇。这是骨蛆两个字的音节在厄姆瓦尔语中的意思。”冬日蝉将脸贴的更近,鼻翼探向外边,用力抽了几下,“在厄姆瓦尔盐田区,当地人爱用动物的骨髓制成烟叶吸食,这种习惯会追随他们一生。你知道吗,不同的人种被火烧时会散发出不同的味道,这可以算是我的独特发现。现在,这里弥漫的,是焚烧帝国公民的味道,恶臭酸腐,不堪入鼻,他们的骨髓好抽吗?厄姆瓦尔的复仇者?”

        骨蛆耐心地听完冬日蝉的话语,他不由用眼角余光望向她所在方向,那里柔美且狰狞。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离开,“厄倩在请你离开他的地盘。”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冬日蝉苦笑一番,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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