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回血海戮项梁 尸屋屠襄城 (1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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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回血海戮项梁 尸屋屠襄城 (1 / 3)
        上回说到刘邦指定李由道:“好,那你下来活着,只是你的忠、你的国没了,只剩下继续不孝,继续舍家,舍了你那公主娘子、你爹,接下来你还要舍谁?”李由一听,如同五雷轰顶,欲要开口激辩,只是矫舌忘了词儿,倏尔狂叫一声:“我去也。”横剑抹脖子一勒,热血星洒,直直倒下台观来,搅得将士惊叫连连,山呼海啸一般,项、刘上前查勘,李由已是没了气息,当场殒命。

        这兄弟二人不胜唏嘘,刘邦道:“亡人为大,不管怎样,李由也是帝婿,又是当朝丞相李斯之子,且拜一拜,好生落葬,贤弟以为如何?”项羽颔首,道:“老哥哥说的是,那就在这龙山岗上葬了就是。”两人作了一揖,吩咐军卒草草在雍丘的龙山岗头暂时葬了李由,因为是在征途中,就随手弄了一块大石头,做了碑纪,再急行军奔襄城而去。可怜一代相门之子、国婿爷、楚国的上蔡人文,公主之妻被赵高以谋反名义虐杀,丞相父亲被朝廷腰斩,竟然还能一直意志力不到,贪恋官位,舍不得俸禄,生前极尽人间荣华富贵,死后凋零如此,真是天命也。

        项羽、刘邦联军风雨兼程,驰骋急行军,终于赶到襄城,远远看到,城门洞开,一杆旌旗飞也似驰来,马上的小将正是襄城县尉宋昌,左边是县都尉郦商,还有一位站在城墙上谯楼观战的是主吏椽隋何,县令不在,宋昌下令在城外布下阵型,垒大盾为墙,张弓弩以待。项羽得见宋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声吼地皮也颤,骂道:“宋昌小贼,你化身乞儿,亏我亚父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偷偷地将谋反证物放在我们家祠里,害得我亚父身陷囹圄,害得我们项氏一族几乎灭门,逼得我们不得不反,当初在吴县走了你,今天不杀你,项羽誓不为人。”说完策乌骓马,挺虎头戟上阵来战。

        宋昌回敬道:“我为国尽忠,何来的没有恩义?你一个反贼?配讲什么恩义?”项羽上前搅动大戟,郦商、宋昌联手应战,只听得一声闷响,郦商的手中的狴犴盾牌顿时开了瓢,“哎呀”一声惊叫,回马就走,宋昌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已经被项羽的戟尖划开肩甲,头盔也掉了,仓皇逃命回城。城上谯楼观战的隋何一见不妙,号角铮鸣,乱箭矢射来,还未站稳阵脚的项、刘联军顿时引起一片骚乱,纷纷却步,郦商、宋昌这才撤去盾阵狂奔回城。

        项羽发了一会儿楞,突然,怒吼一声:“宋昌,哪里走?”驱动乌骓快马,亲冒矢石,率黥布、蒲将军龙转风一样突击追来,刘邦见了,没奈何紧跟项羽策应,顿时,联军潮水一样涌进襄城。话说这襄城城防不一样,它按照古代高规格布置防御,即是内外有两道城墙,外城叫做郭,又叫瓮城,内城才叫城,呈现回字形城防,如今项羽突破了第一道城门,飞马进入夹层中,刘邦等众,个个争先,一起涌入这狭小的空间,骤然间人马拥簇,刘邦突感不妙,可是为时晚了。只听得郦商回头大笑道:“来得好。”已经和宋昌进入内城,早有防备的军卒飞快关闭了内城门,项羽的乌骓马神骏,飞驰而至,一头撞在内城门上,遭遇了一个闭门羹被弹了回来,人立而起,转了几圈,前体掘地,不甘心的嘶鸣不已,刘邦这边的曹参也挤了过来,巨大的势能,让他们这些追兵骤然止步后相互践踏,乱成一锅粥。

        忽而,城头上一声梆子响亮,只听得隋何一声号令,外郭的城门,以千斤闸门的形式,从城门洞子里利用绞盘机械缓缓落下,势不可挡,试图将项、刘联军拦腰斩为两段。这时,项羽、刘邦这才看清楚,地上全是柴禾油脂,刘邦大叫不好,城上许许多多的火箭从上往下密密麻麻射来,点燃地上的油脂柴禾,顿时,烟火大作,烟熏火燎,军卒们一时乱了阵脚,都是大喊大叫,互相践踏推搡,尽是满脸是血的伤亡者,眼睁睁见得项、刘联军要在小河沟里翻船,被包了饺子。

        突然,项羽雷霆一吼,下得乌骓马,飞步进入郭门,双腿一叉,双手托举起正在落下的千斤闸门,巨灵神一样,睚眦欲裂,怒发冲冠,呐喊道:“楚军休要慌乱,项羽在此,城门不得落下关闭,你们快快出去吧!”这一声喊,令风云变色,江河倒流,一下子稳定住慌乱的士气,于是,刘邦他们这才死里逃生,从容而出,所有人眼见得项羽天神再世一般,无不胆寒。项羽眼瞅得自己的人马全部撤了出来,这才使出了举鼎之势,掠身而出,弃了千斤门闸,从容得出。

        初战不利,项羽如何服得,想起自己在亚父面前夸下的海口,退旗自信,如今这样,他如何按捺得主,便气愤愤欲要再连续去战,刘邦劝住了他道:“襄城早有防备,不得焦躁,不如先扎下营垒,布列防御,以防不测。”项羽这才颔首,选择形势之地屯兵扎营。后面的事儿可就有点难料了,本来以为一举拿下的区区襄城县,变成了咬不烂,嚼不动的牛筋,说硬它不硬,说软它不软,而且,还再有粘性,气得项羽火冒三丈,呜哇乱叫,正是祸不单行,这时,从定陶来的张良赶到了,带来的却是令人脊背发凉的消息。

        原来是田荣在东阿变动了兵变,将齐王田假团团围定,危难中,大将军田巴让田间偷偷潜出东阿城,向附近的赵王赵歇求救,同时,自己死命护住齐王田假突出东阿城,去投定陶的项梁去了,混战中,田角也走失去投赵王去了。田荣其实并不追击他们,他的意思本是驱逐,所以,他是赶走老鹰好养鸡,即刻离了东阿城,回临淄去了。到了临淄第一件事儿就是马上立田儋的儿子田市做齐王,自己这个亲叔父就自然而然做了丞相,田横做大将军。

        面对这样的田齐乱局,项梁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前文说过,他一开始就不愿趟这趟浑水,只是碍于田巴的情面,才出头立田假为齐王的,如今出了两个齐王,项梁似乎显得不是太急。就在这个时候,项羽、刘邦攻克雍丘,诛杀国婿爷李由的捷报已经由项羽派出的部将雍齿送达,这对项梁来说,这是人生极乐,至高无上的大好消息,他立刻鸣钟鼓召集麾下诸将,大声哗笑道:“我军轻取了雍丘,宰杀国婿李由,太好了啊,想来这大秦已经是土崩瓦解,阳春雪融,马上就要完蛋了。”帐下张良见状,暗自惊心,在心中道:“项梁现在轻秦而骄,迷失了起码的理性,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自己对项梁洞若观火,自己再三权衡,觉得还是不发声,静观其变的好。

        果然,心怀鬼胎的宋义站了出来,他对自己孙子宋昌的舔犊挚爱,迫使他终于冲破了理性,朗声道:“我军虽然连克东阿、定陶,但是,对于章邯丝毫没有伤其元气,如今分兵项羽、刘邦攻打襄城,致使我军实力折半,现在,田齐也乱,不服我楚国盟主,倘若现在章邯再来攻打定陶,我们危殆矣。”项梁皱眉道:“章邯还有这个胆吗?”宋义道:“章邯是秦军宿将,黑客军帅,是朝廷擎天柱子,战谋傲视当世,不能轻视,我们应该召回进攻襄城的兵马,全力死守定陶,才是稳妥之策。”这一回,范增罕见的在一旁帮腔宋义道:“宋义所言极是,大将军应该听从才是。”项梁沉吟,心中骂道,好两个老匹夫,你们是心怀鬼胎吧?在我耳边噪声,那好,我就让你一个宋义走得远远的,你范增一个人自然无趣不叨叨了,这才消停。

        项梁便对宋义道:“你说的很对,我会去考虑的,不过,目前齐国变乱,特需要一个强力之人,马上作为使节去见田荣,传达这样的意思,齐王的事儿好商量,也有得商量,不过是有条件的,齐国必须要和大家一起西进击秦,这事儿吧,别人去还不行,我权衡再三,还是你宋义堪当此任,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辛苦一趟吧。”宋义被这一口气噎得再也没话可说,岂敢违拗,就颔首道:“好吧。”即登程带着一肚子的委屈赴临淄而去。

        这时候的田荣虽然立了自己的齐王,但是,田横还是去找田荣表达了自己对时局的不同看法,他道“我觉得我们自己这个齐国,时下势单力薄,在朝廷铁扫帚之下,岂能独善其身?还是要通过倚靠楚国这个盟主靠山,再和大家抱团取暖才行,再说当初项梁立田假做齐王,风传也是听田巴的意思才这么做的,并非是项梁一定要这么做,而且他当时还当着大家的面屡屡表示,要等到田荣有了下落再议定立齐王这层意思,可见这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田横这一番话,说动了田荣,田荣即派齐王孙高陵君田显作为使节出使定陶,知会项梁,谈判入盟的事宜。

        宋义来得快,到了临淄拜谒齐王田市,打起官腔颁布项梁的意旨,哪知道田荣不听则已,一听那就点火就炸,反而是根本就不买帐起来,怪笑道:“好啊,请尊转告我们齐国这样的意思,盟主你把逃到你帐下的田假杀了,你下令赵国杀了他的另外两个朋党——田间、田角。绝了我们齐国的后患,都不用说,我们齐国即刻发兵和其他诸侯一起西进。”宋义不敢决断,先行派人回复项梁,项梁冷笑道:“这明明是不服我楚的意思,杀了田假他们也没有用,再说,我项梁岂能自损,背负屠杀来投我的盟友恶名,那以后谁还肯来归附我大楚盟主?田荣,我就让你权且荣耀几日吧。”遂选择了沉默。

        张良说到这儿,道:“楚齐内讧,章邯肯定知道,如今,我们又分兵攻打襄城,不知多少时日拿下,可就不妙了,其实,襄城并不重要,可以缓缓图之,请项羽大将军先行班师,对战章邯,再作打算。”项梁咬牙道:“我不拿下襄城,有如刘兄不拿下丰邑一样,断无班师的道理,不过,你张良说得也有道理,定陶是不能有失的,不如你们先回援定陶,我一支人马留下,拿下襄城即可。”刘邦急忙摇头,道:“这哪行啊?我们一起来的,兄弟御敌,理应共进退,岂有我一个人回去,抛下你不管的道理?”项羽道:“区区襄城,对我并没有威胁,我怎么也改不了追杀兔子的猎狗角色,而我叔父和定陶就不同了,他们正在狼虎眈眈之下,成了刀俎上的鱼肉,轻忽不得,请老哥哥先回,愚弟就这样决定了。”刘邦这才诺诺,就此告辞,分了沛县之兵,和项羽依依惜别驰援定陶。

        张良一见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即行告辞,道:“张某即回颍川,辅佐韩王故主,不能滞留,就此告辞。不过,子房觉得定陶此战,章邯是国之重臣,砥柱名将,深深洞察时局利害,肯定举国之重兵来战,我们不得乐观矣,我听说沛公部将戚鳃,正是定陶人氏,沛公可使他先行急回,探听消息,自己先行回到沛县才妥当,请沛公三思。”刘邦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心中不舍张良这一个念头,凄然道:“子房回颍川辅佐故主,愚兄断不能掣肘你的忠义,但愚兄心里一直留住苦苦眷恋,唯有天与子房深深知之。”张良笑道:“自能再见,何须忧戚,沛公保重吧。”挥手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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