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二回 虚妄
  章行简在后方除了无数的人影，完全看不清情况，他再次溜到望车上。“怎么又是你，这是我执勤的地方。”哨兵要发火了。“大哥消消气，我就想看个热闹。来来来，回去买碗酒喝。”章行简说着就把几十文钱塞进哨兵的手里。“哎，这才是个晓事的人。”说罢，哨兵便不再拦他。观望了会，章行简心想：“难道鞑子要用疲劳战术？”他不能确定，只是隐隐担忧。

  可怜的铁勒步兵在被迫后退的时候都没能得到什么有力的支援，几百轻骑兵想要来挽救下他们的颓势，不过很快被晋军骑兵队逐退。双方的骑兵追逐着奔离战场。铁勒步兵失去了援助，队形越来越乱，已经要维持不住脆弱的阵线了。镇**和顺义军的将领们努力激励士兵，晋军们大喊着，再努了把力。他们举着盾牌高喊着压过了铁勒步兵的防线，天平旦倾斜就再难回复，之前的对峙变成了晋军对铁勒人的追杀。晋军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前方，他们挥刀从背后砍向那些逃跑的铁勒人。刀刃枪尖轻松的插入他们的身体，那些粗陋的皮袄毫无防御用。晋兵切菜般的推进，他们踩着还在挣扎惨叫的铁勒人，甚至没有时间补补刀，太多的目标在眼前需要追逐。铁勒人路逃跑，教团也丢下满地尸体仓皇退入城内。

  晋军幕僚们在高台上看着，仿佛回到了那个帝国的黄金年代。晋军统中原，继承汉唐大统。南抚夷越，北逐戎狄，通诸西域，泛舟南洋，可谓中土盛景。几代帝王治乱相寻，帝国如日过午，暮气渐生。而今衰颓之时，终于由自己这些智囊团们力挽狂澜，击败北方劲敌，怎能不让人有巍巍之感。“应该告诉罗大人结果了吧？”“呵呵，他还在帐里饮酒，我们何必去烦他。这可是我们的功劳，干嘛不好好享受下这感觉。”“哈哈哈，诸位能做上中兴之臣，也算是得偿所望。”众人弹冠相庆时，还是有谨慎的个幕僚发令，让正在追逐的左右两军见好就收。

  章行简也看的出来，两翼的镇**顺义军已经追出很远，雁行阵不复存在了。“这怎么会是敌人主力，他们都不知道么！”章行简脱口而出，“哎？”哨兵在旁不明所以。

  晋军追杀铁勒败兵十多里地，斩获甚众。传令兵几次重申总算止住了顺义军，可镇**将兵们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下。“弟兄们在给国家出力，干你甚么鸟事？”，士兵们对传令兵说着，扯下尸体上的银耳环，砍掉死者的手指，用力撸下个戒指。“你还看什么看？想要自己去搞几个啊。”传令兵无奈，只得离去。大部分面前的铁勒步兵都被歼灭了，镇**实在追不上那些手脚过于麻利的家伙，开始散开打扫战场。浓重的血腥味里，士兵们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哟，哥来了运气，你看着手金链子！”“你那算啥，刚才那家伙光是脖子上的就有二两。”“腿脚都要跑断了，总算有奔头。这趟真没白来，回家抱媳妇都够了哈哈哈。”大家忙碌着装满自己的包袱，有人突然问：“咱们的骑兵哪里去了？“”哈，你还管他们，刚才不跑到前头抢功去了“”你们有时间鬼扯不如多割两个首级，我这腰上都挂不下了。“”看啊，那不是骑兵回来了。“士兵指着远方。

  沙尘起处，看不清多少人马迎面而来。“咻~“还在聊天的士兵**的倒下了。”你咋啦你？“同伴正发问，”咻咻。“更多的流失从身边穿过。”妈呀！“镇**的士兵们回过神来，”鞑子来了！鞑子又来了！“这也是他们许多人最后发出的声音。扬尘里，铁勒两翼的轻骑兵率先和飞箭起现身，稍后中央出现了狼尾旗，黑甲黑马的铁勒禁卫骑兵就在旗帜下奔驰。

  刚才的胜利者还想狭余威再战轮。不过显然镇**的士兵们已经无力承担这种奢望，他们疲劳，干渴，恐惧。最关键的，满身搜刮来的金宝在身，哪里还有心思奋力战。镇**的将领们企图聚拢士兵设置拒马鹿角，已是痴人说梦。全军三十阵有半暴露在敌人面前，他们分散在战场各处，其余还拉在后方。什么都来不及了，铁勒骑兵的前进中变换成钩形阵。总数六七千的重骑兵和禁卫骑兵在正前方构成道平整锋利的巨大铁镰，割碎能遇到的所有晋兵；紧挨着后面展开的是数万铁勒轻骑兵和后续的沙陀骑兵，他们负责扫荡侧面漏网之鱼。殿后的还有两万铁勒的本族步兵。

  杀戮开始了，个别晋兵还想举刀抵抗下，不过迎面而来的铁骑立刻粉碎了这种幻想。马蹄，长矛，弯刀，冰冷无情，把炷香之前还浸泡在胜利和财富的喜悦中的人们打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晋兵们再也不管什么长官，什么命令，他们只想逃出去活下来。但这太难了，并排前进的铁勒骑兵没有多大空隙，靠后的两翼也有无数的轻骑兵冲击。镇**的将领们决定放弃抵抗，准确的说是放弃自己的士兵。他们调转马头，鞭子抽的战马后蹄腾空，“驾驾！跑啊，畜生！”有马的人都飞快的南逃。这时如果给步兵匹马交换他们所有财宝的机会，那定然会感激涕零，但那只是幻想，他们大部分人很快就要死去，也再没有机会来享受哪怕是文钱了。镇**散乱的大概十多阵立刻崩溃，落在后面的近万人部队反而没有马上受害。

  忙乱之中，大概是靠着下意识的反应，顺义军将领让剩下的镇**向自己尚完整的阵型靠拢。顺义军士兵们基本上是颤抖着手在地上插进木桩，就地布防。为此将军们还当即杀掉了几个动迟缓的士兵。简陋的防御刚刚做好，聚拢结阵的晋军就迎来了铁勒铁骑的冲击。

  “轰轰轰~”骇人的山崩般声音成片传来，那是具装的铁甲马撞进了晋军的阵列。防御毕竟太草草，有铁勒重骑兵已经突入晋步兵方阵里几十步的距离，但更多的重骑兵还是被拒马木桩和密集的晋军步兵止住。失去速度的骑兵和晋军们相互砍杀，晋兵们知道自己的处境，虽然已经连续战，疲劳不已，他们仍努力用局部数量的优势再次展开围攻。可铁勒人这回坚决不退，他们的后续骑兵不断从两侧接着冲击晋军。战况已经焦灼，各处的铁勒骑兵都已插入晋军顺义军的阵地，但又无法彻底击败他们，双方都在犬牙交错的战线上拼命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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