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远嫁他乡 (2 / 2)
        “那叫入赘！”何子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毕竟还小，对于人世间的因因果果只有一丝肤浅而又朦胧的认识，然而这又让何子平添了几许忧愁。年少无知的小妹呵，你可快些长大，我不在的日子可别让父母操心！

        心情原本平静的何子想到这些，眼泪早已止不住的直往下流。杨年香推门进来，看着懂事的一双女儿，只在心里哽咽。二十多年的母女情深，如今就要分别，犹如利刃剜心般剧痛。看着泪水涟涟的女儿，她的心里未免又想起抚育女儿的种种艰辛，眼泪登时扑簌簌的直往下流。

        何子一把投入母亲怀里，一丝牵挂，几许委屈，多么伤心的恸哭起来。何兰忍不住心酸泪流的加入哭团。在这别致的闺房里，母女三人哭成了一堆。赶去催行的侍娘心里发酸，只能柔声细语的催促，“该上轿了！”如此连催三遍，杨年香才住了恸哭。语重心长的规劝女儿，凡事要忍，要顺从丈夫侍奉公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条扁担扛着走……

        鞭炮响过二遍了，这是催促新娘子赶紧准备的声音，新郎官阚宇健步走入闺房。给侍娘奉上红包，又满脸通红的对岳母说：“妈，感谢你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并把她许配给我，今后我一定好好待她，绝不辜负二老的养育之恩。”

        前来迎亲的队伍在村口候着，九辆小车排成一长溜的车队，十几个年青小伙在担酒席（一桌子的酒席都用箩筐装着）人的引导下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新娘子家里。此时鞭炮轰鸣，鼓乐齐奏。女家长辈们挨个向迎亲的人们倒茶敬烟，嘴里说着吉利喜庆的话语，一再嘱咐迎亲人员注意物件，千万不可损坏嫁妆。

        何乐洧闯进闺房，急切的吼道，“孩她妈，赶紧的，外面都准备好了，别误了时辰！”

        第三通鞭炮陡然响起，唢呐吹着高亢的长音，鼓乐手们一阵子紧锣密鼓，似乎在催促恋家的新娘子赶紧上轿。

        一辆黑色上海产老永久牌自行车代替了古老的花轿，车头扎上红花，寓意婚姻永久红红火火。三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护着花车，预备女方家坠轿。

        何子经过众人一番打扮，已是衣着艳丽齐齐楚楚的出现在阚宇面前。阚宇抱起何子，大步流星的走出闺房。何子悲悲戚戚，任由作为，她把左手搭在阚宇脖子上，与右手拉在一起，用以减轻阚宇负重，亦可保持自身平衡。

        阚宇抱着她到堂屋祖宗牌位前鞠了三躬，然后把她放在自行车坐垫上，侍娘领着何兰端来米饭，由她喂着，意即最后一次作为女儿吃娘家饭了。何兰喂她第一口饭，吐在地上，象征孝敬祖先；第二口饭含泪咽下，预示带着娘家的养育之恩；第三口饭吐在何兰早已预备好的围裙里，寓意留给娘家的粮食。诸多仪式举行完毕，护车小伙就要起轿了；娘家亲人又都假意挽留，如是三番之后，新娘子才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被自行车带出家门；至亲女眷还要跟着自行车小跑着追来，拉着新娘子卖力哭泣，这是农村的哭婚习俗。力大如牛的小伙们就会使劲起哄，挣脱家属拉扯推着自行车使劲奔跑，等到了专门预备给新娘子乘坐的花车面前时，阚宇再度把何子抱起，弯腰送进花车。

        周边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都穿着露脸衣裳，占据着两旁最好的观看位置，像是夹道相送的队伍，满心欢喜的看着、笑着。主家随着贺喜亲朋们一路相随，唢呐、鞭炮、鼓乐手们可劲的吹着，可爱的孩子们追着小车尾气，起着哄，拍着小手渐渐地远去……

        日近中天，迎亲婚车像一条披红挂彩的长龙，欢快的行驶在乡村土路上。走在前面的花车发现一对骑着自行车的男女，远远地按响了呐叭。

        经历了一夜缠绵，几睡几醒的楚天虽然睡眼惺松满身疲备，但他还是强作精神用自行车带着娇妻正骑行在野马川道上。发现一溜贴着婚花打着双闪的小车朝自己驶来，窄路相逢，楚天不得不停车避让。万家住在野马川上，何家村就在野马川旁，居然就给遇上。

        迎亲婚车正徐徐地穿行而过，坐在车里的何子眼晴一亮，显然发现了楚天。只是他身边的女人她没见过，许是他女人吧？何子正在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楚天目光正好看向了她，似乎也看出了她眼睑上残留着的泪痕。四目相对，彼此心里为之一颤。婚车缓缓驶过，灰尘漫天飞扬。楚天目送着她远去，何子本能的侧身回望烟尘雾霾中他的灰头土脸。

        就这猝不及防的偶然相遇，早被依然端坐车架的万玲玲看了个真切。她那鹰隼般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迅速的走了个来回，心里即像打翻了的醋瓶。她用手狠狠地推了楚天一把，尖牙利嘴的催促道，“走你的吧，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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