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生活不虚度 替母顶班知辛苦
        一九七四年元月十六日，昨天拿了学期成绩报告单，学校没有什么事了，算是正式放了寒假。昨夜刮起了大风，气温在逐渐降低。今天一早起来，觉得天气特别冷。我在洗脸时，接触一下冷水，像刀割一样难受。后来，我在院里，练了一遍初级长拳一、二、三路，还有初级刀术。经过一番武术锻炼，感到身上发热，格外暖和。在这个时候，我再去接触了一下冷水，就反而感觉非常的舒服了。

        今天白天一天，我在家里画画，继续完成那张工笔重彩《嫦娥奔月》。图的范本仅是一张单线工笔画，色彩则需要自己斟酌加添。所谓工笔重彩，就是指工整细密和敷设重色的中国画。在中国绘画的早期，占有主要的地位，又有山水、花鸟、人物等分支。这种画，适宜使用熟宣纸或者是绢。从古至今，因为它的雅俗共赏的特性，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在这个寒假期间，我准备多多锻炼武术，提高防身和格斗的能力；还要加强美术、书法等的学习，以争取不让这段时间的生活致以虚度。

        晚上，楼上隔壁邻居珊珊娘，请我帮她用毛笔和红纸，写了一张感谢信。这张感谢信是她的单位，写给别单位的。珊珊娘是个文化人，解放前读过书。她带着一家人到南昌来以后，一直闲在家里。有时会接接贴火柴盒的活儿，贴补家用。现在也已经参加工作，凭着她的文化程度，在公社（即街办）所办的胶袋厂，做了一名会计。珊珊这个女孩，比我一岁，是徐家的老末，正在南昌六中，就读高一年级。

        元月十七日，由于几天来的风寒，我的母亲病倒了。今天她卧床不起，不能去建筑工程队上班了，想让我去托同事请假。为了家里的生活，为了多少减轻母亲的一点负担，我决定为母亲去顶班。

        现在我也长有这么大了，还是依靠年老体弱、身患多种疾病的母亲，卖劳动力来养自己。而且，母亲还要供自己读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况且我母亲在挑砖瓦上架时，还曾跌下来受过伤。考虑到我母亲年纪大，身体不好，人家单位上还不敢再让她去。我那辛劳的母亲，为了我们一家的生活，又向人家苦苦求情，才保住了这样的临时工。一想到这些，我就很是心酸。

        我的想法提出来后，得到了母亲的允许。以前在分宜的时候，我也曾去帮帮**工作。这一次，我找到母亲的一位女同事，跟着她来到青云谱新溪桥附近，在这里的一个工地上顶班。一天来的所见所闻所体会，对我有很大的感触。

        在去顶班时，我和母亲的同事上了电车。当我拿着售票款，向售票员走去的时候，母亲的这位同事，却赶紧把我拉住，压低声音：“先不要急，等到下车时，如果售票员问你，你就买，没问就算了。这几分钱，不可以省一省吗？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啦。“

        我手里拿着母亲给的车票钱，虽然知道这样做，是那位同事为自己好，但是，这种逃票的做法，我觉得很为不好，而又不好作表示。我也有担心的地方，恐得罪了这位同事，母亲将来可能会受到欺负。因为母亲年老体弱，干活是做不赢人家的。

        下公交车的时候，售票员并没有问我们买票。我随着母亲的同事，下了车，往西走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大工棚。那里面烟雾弥漫，几十双陌生的眼睛，在这个时候一起投向了我，让自己感到很不自在。虽然那位母亲的同事，已经把我作了介绍，但那些人，并没有谁在意理睬我。

        人们围着一个大火堆烤着火，在一起着笑话。凳都被他们拿去，围着燃烧的火堆坐下去了。而我在那里呆着，坐不是，站不是，走出来又不是的，显得非常尴尬。然而，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学生，在这些人面前，不能显得太狼狈。于是，我也就故作镇静，若无其事地去应对。

        很快，一些不堪入耳和目睹的事情，就在眼前出现了。这里的工人，大多会抽烟。男男女女的，着非常粗鲁的话语。他们相互开着无聊的玩笑，让人难以入耳。有的男女工人，还嬉笑着打成一团。他们甚至竟会抱到一起，在地上乱滚。男的骑在了女的身上，引得大家起哄、疯笑，……简直就是一片乌烟瘴气。

        我在这样的地方，很看不惯，实在是呆不下去，真想离他们而去。难怪我母亲讲，在建筑工程队里，木工是“无聊博士”，泥工是“癞瘩泥水”，都很下流。

        到开工的时候了，大家来到旁边一栋在建的楼房，这里靠着马路。我按照吩咐，一担挑着二十多块红砖，艰难地在毛竹架上往上蹬。竹排架比较陡，经过有好几圈，才能到达顶上。碰到今天又是雨夹雪天气，竹排上很滑，只能够一步一步地往上挨。到得楼顶上时，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母亲在这里做的是副工，专门为这些砌墙的泥工，挑石灰浆和水泥沙浆，供应砖块等等。

        想到我那已经55岁的老母，她每天做这样累的事情，能够吃得消吗？不！她绝吃不消。这样强的体力劳动，哪是一个年老体弱的老人，所能够做的？但是，母亲为了这一家的生活，为了我和弟弟的读书，不得不去这样做啊！我不仅为母亲的辛劳痛心，更为母亲的崇高而敬仰。

        我在挑砖上架的过程中，一再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就这样，我五担、十担的，直到二十来担，也没有歇一下。好在平时，我每天都要为家里挑水，也练出了一些力气，……整个一上午的劳动，得到了工人们一次次的夸奖。同时，自己也确实累得筋疲力尽，全身疼痛，特别是腰肩部。

        中午吃了饭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又开始了工作。下午的上班，仍然是重复着上午那样枯燥、简单而又沉重的劳动，一直到下班时间。

        回家的时候，我是特意避开这些人，一个人独自去的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后，自己老老实实地买了票。只有这样，我在车上心里才会踏实。这样做，也是做人的最起码道德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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