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冬出艰难
        这种潜藏的力量使得曹操也是心惊胆寒，心中又有庆幸，庆幸卫嘉选择了自己，庆幸当年的张角不具备卫嘉这般只凭言语便能使人甘愿赴死的蛊惑人心的能力！

        出了大营的曹操军士卒满面激昂，自觉贫苦出身，还有一些是猎户，这次入山林岂不是跟回家一般？还不如在军营里与军候、校尉学习武艺，只是卫先生此前到自家心坎上了，想来像卫先生这般有大学问之人，肯定有其深意，不使自己这般厮杀汉能够了解的，也就安心的跟着军伍一路前行。

        曹操看着这只军队，在卫嘉各种手段之下，士卒们已经将曹操军治下当做了自己家一般，按卫嘉法，这是军队有了自己的信仰，此后不仅仅是为曹操征战四方，也是为保卫他们自己的家而战斗，卫嘉还给曹操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比喻，一个民户看到一人行凶杀人，那他可能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出身阻拦，若是危及到民户，那多半是会袖手旁观了，但若是行凶杀人者杀的是那民户的亲眷，甚至是女，那这个民户哪怕是拼了不要自身性命，也要杀了那行凶之人！

        卫嘉此前所做的诸般，都是在将曹操的利益与士卒的利益混合到一起，自此士卒战斗既是为了曹操，也是为了自己，自然舍命维护了。

        作为曹操核心谋士的荀彧、郭嘉四人明白了其中道理，都是感叹，此理浅显易懂，却是少有人可为，何也？无非是贪婪作祟，又有几人能够舍得将自己嘴边的利益让出？转而又恭维曹操贤明，舍得舍得，曹操敢舍，此后必有所得！

        经得众人一番恭维，曹操哈哈大笑，他久历人情冷暖，自然看得出四人皆是真心，是以才更加高兴。几人一路走来，道路积雪仍未化开，行军颇为艰难，行至下午，也不过二十里地，曹操等人也是不得不回转，不然，黑夜之下容易出现意外，曹操这几月可是没少被刺杀。

        临别之时，曹操忍不住向卫嘉问到如此轻易挑动士卒情绪的秘诀，并坦言，此应是卫嘉传世之秘，本不该打听，只是难免心中好奇，是以一问，卫嘉笑着道：

        “主公，嘉可令士卒与主公同仇敌忾，是为旌旗所指，士卒所向，皆在于孔圣一言。”

        众人听得心痒，不自觉靠近过来，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孔圣典籍在列之人解释耳熟能详，却是想不起哪句可以有这般威势？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卫嘉如何分。

        “孔圣《论语，泰伯篇》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以嘉理解，应是，这些士卒，如果愿意为主公征伐四方，就要顺应他们，不使他们寒心，如果他们不愿为主公征伐四方，就要告诉他们，这兖州东郡不仅是主公的，也是他们士卒的，他们明白了，自然就要为自己而战。”

        这句话在列诸人都是知晓，也各有理解，看卫嘉用在这里，也算是有些道理，此时已是临近傍晚，看得天色渐暗，卫嘉向曹操等人一拱手：

        “劳烦主公亲自相送，此刻天色已晚，还请主公及早回城，不使宵有机可乘。”

        曹操也是明白，叮嘱卫嘉一定注意自身安全，又嘱咐赵云紧随卫嘉左右，万勿有所闪失，才领了众人上马，向乐平县城赶去。

        自离了曹操，三千士卒又在卫嘉、赵云领前下走了五六里，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此时虽然仍是在东郡境内，不会出现敌袭等情况，但卫嘉先前就讲过，此次一切以战时计，为防备假想中的敌人突袭，赵云选了一块邻水之地下令扎营，众将士点起火把，清扫扎营范围内的积雪，再有辎重营上前，取出营帐就地扎下，军中火头军也是寻地埋锅造饭，一番忙碌下来，又是个多时辰，等士卒扎好营帐，火头军也已准备妥当，赵云请示过卫嘉后，发令就食，此时天寒地冻，士卒行军多半日，也不过三十里地，但路途艰难，士卒早已累得不行，又经扎下营帐，士卒更是疲惫。

        这也是这个时期诸侯征伐尽量避开冬季的原因，行军途中阻碍重重，粮草补给供应困难，就连扎个营寨也要耗费其他季节的数倍精力，而且冬季出征，埋锅造饭、取柴取暖也是极为不易，虽满地枯枝败叶，却多被雪水浸透，只靠火石打火，却是点不着的，只能用沾满松脂的火把烘烤，慢慢蒸干枝叶，才能燃烧。

        这次幸好听从了卫先生所言，多带干草枯枝，所有一同出发的十支三千人大军，也唯有他们这一支专门抽出一千人来，每人担了两担干柴，才能如此顺利的吃到热食，想到出发时其他人还嘲笑自己，等你们生火做饭取暖的时候，嘿嘿……

        听到赵云宣布可以吃饭，三千士卒以什为单位，两什围一灶进食，卫嘉与赵云也是拿了陶盆，就近寻了一个灶台凑过去，这灶台边已经围着连带着什长、伍长在内的二十名士卒，正捧着各自的陶盆吃得正香，忽然见有人过来取了马勺就在灶台上烘煮的陶罐中舀食，顿时大怒而起，这每顿的食物是有限的，而且全军只有三日之粮，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哪里来的鸟人，居然敢来此处抢食？

        正要喝骂，抬头一看，却是认得，正是自家主将赵云将军和卫先生，站起身来的几人顿时愣住，一时愣在哪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卫嘉看出其中尴尬，轻笑一声，道：

        “大家都是袍泽，今后可是肩并肩相互托付性命的，在你锅里舀份吃食，怎地？不乐意？”

        几人慌忙摇头摆手，满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

        “乐……乐意，先生愿意与我等粗汉同槽而食，是我等荣幸，怎会不乐意？只是我等这吃食怕先生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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