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话不投机 (2 / 2)
        其时人均以为杨荣不岔王振一来抢了自己的风头，因而出言挑畔，暗想这杨大人虽然为人亲近，心眼却未免小了点。我却不以为然，这等酒宴杨荣自是有份参加，可一般情况多半是由司礼官主持，想来杨荣不会不知此点。宰相肚里能撑船，杨荣既能得先帝顾命，心胸也不可能会小到连这点小事也容不下。

        想到杨荣、王振言词激烈，那股笼罩二人的杀气，和二人眼中闪过的寒光，念及王振可能练就那种让我心悸的武功，但杨荣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二大高手相交，只怕我等池鱼也会被殃及，我甚至有了当堂退却之心。

        好在那浓浓的杀气一闪即逝，我随即想到二人即是朝中重臣，当不会效市井之徒，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过那浓烈之极的杀气，又让我对杨王之间“和睦”的关系有了新的理解。

        “无知即有福！”相形之下，谢志诚他们比我要幸福得多。至少他们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下，见到王振杨荣端杯畅饮，又在二人招呼下斜坐下来。

        王杨二人交谈的时间极短，是以除了我们这一桌外旁人并不知道二人起过冲突，虽然王振、杨荣仍然频频劝酒，但言语中却显呆板，这就形成了其他桌上热火朝天，而我们这一桌却显得沉闷之极的怪异景象。

        我心底暗暗后悔，应当在二人相聚时就退堂那可就好，不必在这呆坐，相信与我有着同样想法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在两位当朝重臣面前提前离场，打退堂鼓，却是谁也不敢。

        正值此尴尬时光，杨士奇淳厚的声音响起，对我不异绛音。而当今朝堂最具影响力的四人竟是一下到了三个，却也不由惊喜交加。不明白何以今天的夜宴有何特异之处，竟是让这平日不会露面的人物齐聚一堂，但心里也不免暗暗紧张，害怕待会由于杨士奇的加入场面会变为三雄大战。不论如何，沉闷的气氛加入一个与王振、杨荣同级量的人物总是好事，何况这个人还是我熟识的杨士奇。

        “逸仁老弟，你竟又在此贪杯，真是个不知悔改的家伙！”杨士奇人还没到，朗笑声却是响遍大堂，一时人人侧目。对于这位今天带领自己过午门、上金殿的当朝大员，自是无人不识，当即有人甩杯离坐，慌不迭地为当朝首辅大人请安。一声安好之后，人人抢着与杨士奇请安，不过数十步，杨士奇竟是一路不停地与人打着招呼，半晌才是走到我们这一桌。在他身后，叶二黄三仍是不即不离地跟着。

        一桌人等，自谢志诚以下也是人人躬身，与杨士奇请安，我与杨士奇多日相处，知道他最是不喜多礼，却只是一揖手代过。而叶二黄三与杨士奇一样般不喜礼节，亦是对二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士奇对众人摆了摆手，拦住想要说话的杨荣，朗声笑道：“众位大人不必拘礼，老夫刚办完公务，正好路过，你等一切照旧，不必理会老夫。”目扫全场，杨士奇嘴角含笑，目光停在王振身上，道：“老夫今天也算不请自来了，而且是晚到，就在此自罚三杯。”说着接过杨荣递上来的美酒，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杨士奇又苦瓜着脸道：“老夫向来量浅，年岁又大，就不陪诸位大人，免得待会宿醉起来，丑态百出。因此诸位还是自酌自斟的好，尽可当老夫只是一阵风吹过就算，各位大人多多包涵，不要让老夫现丑，在此多谢了！各位安坐吧！”伸手示意众人回位，杨士奇着叶二将椅子放在杨王中间，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看到杨士奇话没说完，杨荣已然将酒倒好，杨士奇手一伸出，他就将手中酒杯递出，而这之前没人会知道杨士奇有这自罚三杯的意念，看来这是三杨共事多年形成的默契了。

        自杨士奇声音响起，王振的脸沉了下来，待到杨士奇罚酒之后更是面色低沉，看来他也是注意到了此节。

        待到杨士奇说完话后，王振的脸又已笑容洋溢，道：“此等朝中例会，杨大人自是想来就来，又何言不请自来呢？若说要请，那自是我司礼处没有通知到大人，还望大人海涵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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