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郁郁之言 (2 / 2)
        “不用。”萧稹沉吟道，“你去传旨，今夜我要见他，叫他在勤政殿等着——另外找个小校带朕去萧言衙门，你就回府，预备着明日考较你的军务，仔细着应对了！”说罢放了帘子便命驱车前进。巴海连声答应着，忙派人带路，又传令城中戒严，着人带了将军府亲兵随车保护，自去驿馆传旨了。

        萧言的提督署设在小西门内，黑沉沉一大片，三楹朱红大门两边各悬一盏栲栳大的竹篾灯，映得照壁前积雪一片通红，却是阒无人迹，大门外沿街立着十几根桩子，却不知做什么用。

        萧稹下车左顾右盼，正奇怪何以连个守门的也没有，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猛喝：“哪个衙门的！到这里有什么事？”

        萧稹骇得一震，细看时，挨墙的“木桩子”全都是提督府的侍卫，帽子衣服上落了老厚的雪，居然石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谢澜却早已瞧见，笑着正要答话，萧稹说道：“哦，我们是齐都来的御前侍卫，和言大人是故交知友。听说他有病，特来造访。”

        “请大人稍候，容小的通禀。”侍卫迟疑地说道，“军门病得厉害，未必能见外客呢！”说罢去了。不一时，里头中军护领从仪门迎出来，向萧稹打一躬，将手一让，说道：“侍卫大人见谅，言军门卧病，实在不能亲迎，请移步入内……”君臣十几人跟着中军护领踏雪而入。

        衙门内的风却小得多，偌大的提督府雪落沙沙，十分幽静。方折过花厅，却听书房细如游丝的叮咚琴音隐隐传来。隔着雪幕望去，一个身材清癯的侧身人影映在窗纸上，正在抚弦勾抹，看去十分费力。

        那中军护领正要进去通报，却被萧稹一把扯住，笑道：“我与言非大人泛泛之交，不要扰了他的清兴！”便在廊下立了静听，谢澜一干人却不敢避雪，只在天井肃立侍候。须臾，琴音变得十分激越，似裂石破冰，千军交锋，又似狂风卷地，萧稹觉得浑身的热血在奔涌，在鼓荡。突然，琴音一转，犹如寒泉滴水，幽咽凄凉，萧言口内微吟道：

        琴音人音兮两俱渺茫，桐焦凤尾兮丝弦空张。千里流沙兮昔日凌霄，可奈絮落兮东风不扬！白水芦荻兮一碧无情，扁舟一去兮惟余怅惘。司命昏昏兮遗我奇数，对烛闲哦兮慰我永伤……

        “悲哉！郁结之气乃至于此！”萧稹禁不住长叹一声，“阿言何事如此伤情？”

        萧言按了弦，轻咳一声，对窗外说道：“君真知音，是哪位仁兄？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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