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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戏弄
”奴才知道。”郭彰毫不犹豫地答道,“文选司掌管升迁除授,称‘喜司’;考功司掌管降革罚黜,称‘怒司’;稽勋司掌管丁忧病故,称‘哀司’;验封司掌管赠荫封袭,称为‘乐司’。合为喜怒哀乐四司!”
萧稹点头道:“你尚算谙熟部情——我看这次博学鸿儒科也用得着这四个字。我以万乘之君亲为主考,这是亘古未有的荣耀,谓之‘喜’;有的不肯就范,捆了来见,这叫‘怒’;他不高兴,不妨就叫他‘哀’一阵;等试过之后,再抬举他一下,不就‘乐’了?你们下去好生办理——跪安吧!”罢不禁哈哈大笑。
郭彰的新赐宅邸坐落在槐树斜街,原是前朝兵部的藩署。后来萧稹下旨,将各个机要的官署放在一起方便管理,所以这宅其实一直闲置。若论它的规制,华丽轩昂,齐都的宗亲王府谁也难比。萧稹八年前,因曹泽当政,人人怕树大招风,谁也不敢问津。萧稹十年之后有几位王室宗亲想请旨住进去,却又无端闹起鬼来。
眼瞧着楼阁亭榭画梁雕栋,树木成荫,郁茂葱茏,可是无人敢要。惟郭彰不怕鬼,奏明萧稹后,住了进去。也蹊跷,自他住进以后,鬼也就没有了。
因知萧稹要来见秦梦奇,郭彰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布置府邸,将诸如大玻璃穿衣镜、镀金自鸣钟、玉制朝珠如意、金佛玉马等金贵之物统统收藏到后花园的库房中,又到琉璃厂市上胡乱买了几十箱旧书摆到前庭,一直折腾到第二日辰时才算停当。
郭彰这才想起,回来后还一直没见着秦梦奇,便派人到书房叫养郭德到前头问话。他疲倦地坐了,刚吃了一口茶,门官老王头拿着一封拜帖进来,禀道:“中堂老爷,靳辅中丞来见!”
“快请进来!”郭彰一按桌起身,刚到天井,便见靳辅已进了二门。郭彰满脸堆起笑容,将手一拱,道:“紫桓兄,久违久违!自萧稹十二年风阳府一别,转眼就是五载,兄弟可是挂心得很。”因见靳辅身后还跟着个布衣荆钗的女和两个总角童,便又问,“这二位是——”
“我们进去再。”靳辅答道,郭彰见郭德过来,便用眼神示意在廊下候着,又转脸对靳辅笑道:“老兄,愣什么哟?请,请——把圣上赐我的大红袍茶泡上来四杯,另包一包送给靳大人!”
”靳辅兄,”郭彰一边给靳辅和李秀芝亲自奉茶,一边道,“你几次来,我都不在家,实在抱歉,帖断不敢当,只好退回。不过你老兄也太古板,留下你的住处,难道我不能跑几步去看你?见着圣上了没有——都有些什么旨意?”着,用眼睨了一下李秀芝,关心地,“你只管用茶,不必拘束客气。”
靳辅见郭彰这样殷勤好客,心里踏实下来,笑道:“圣上已召见三次,因忙,话没透,命我在齐都且住几日……”着,便把自己入齐都以来的情形了个大概;并将李秀芝母的事也禀告了郭彰。
“啊……好,好!”郭彰含糊答应了一声,坐了,双手捧着一杯茶,出了半日神,问秀芝道:“你如今怎么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秀芝低头拭泪道。
靳辅沉默了一会儿,道:“傅师行不肯相认,她手中又没凭据,这是很棘手的。若惊动王上,似乎对傅大人太苛了些,秀芝也不忍心——如实在不行,只好暂且送到家母那里……”
“这事靳辅兄不必管了,郭彰一手包办!”郭彰拿定了主意,慨然道,“这种事要的什么证据?现放着李秀芝还不是人证?傅师行写的诗还不是物证?——你看看这两个孩,可怜见的,活脱脱是两个傅师行嘛!”他话没完,李秀芝早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抽泣不止。
郭彰也不理会,只大声叫道:“老王头,叫管家的来!”靳辅和秀芝惶惑地对望一眼,不知这个郭彰要做什么,正没计较时,管家已是跑着进来,请了安,毕恭毕敬地问道:“主有什么吩咐?”
”通州不是新买了一处宅么?”
“是,已经成交了。三进三院,后头还有个花园……”
“行了。”郭彰打断了他,指着秀芝道,“这是傅部堂的夫人。那处宅就赠给她住。你指派二十个丫头、三个老妈去侍候。每月照夫人的月例拨过去四十两银——谨密些儿,这事要让别人晓得,我先揭了你这奴才的皮!”
靳辅睁大了眼睛望着满面笑容的郭彰,早就听郭彰为人洒脱大方、轻财好施,但初见之下,厚待如此,是不是过分了?
李秀芝抬起泪光闪闪的眼,愕然惶顾了一下靳辅,起身敛衽道:“郭中堂,这如何使得?我是来投奔傅师行的,这两个孩是他的骨血,他不能不管。我出身微贱,不是享福的命,没的折了我的阳寿……”
“嫂夫人不要这个话,郭彰也讨过饭,寄人篱下不是滋味。”郭彰正因抓住傅师行把柄暗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叹息一声道,“嫂夫人信我的一句话,傅师行不是个没良心的人,目下不能认你们母,定必有他的难处。他眼见就要做大学士,不能在这事上栽筋斗——这样,这房和人都算郭彰借给你的,你也并没沾我什么光,日后我和傅兄结这笔账。但只是不要性急。我慢慢觑机会话,他年轻新进,正要面的时候儿,逼急了反而弄出大乱,也难称你的心!靳辅兄也在这儿,我把话明了,你们两个都放心。”
这番话娓娓动听,既替傅师行遮掩,又顾全了李秀芝母,又声明自己并无他图,听得靳辅心中一阵发热,点头道:“想不到郭相如此热肠!”李秀芝早率两个孩扑倒在地,哭得泪人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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