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投降 (1 / 2)
        徐士荣听了萧言连篇累牍地夸奖自己，不觉一阵阵寒意袭来，怕的是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而对方竟对自己了如指掌。好半天徐士荣才回过神来，一欠身笑道：“——哦，岂敢、岂敢！”

        “至于三，”萧言微微一笑，又屈一指，“若论阴谋险诈，心藏祸机，叛君王、欺父兄、背恩义、卖友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种种千奇百怪的行径，不仅萧言不及，在座诸公亦望尘莫及！”

        众人起初听他滔滔不绝地夸奖徐士荣，正不知是何缘由，陡闻他这番凌厉尖锐的讥刺，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徐士荣像被人重重撞击了一下，身坐在椅中竟闪了一下。心中的血与泪、恨与爱和着苦水一齐涌了上来，面色顿时涨紫了，但他毕竟阅世很深，眼皮一闪逼视萧言道：“萧言先生，你能如此作践人，是自娘胎带来，还是后来跟人学的？如此来，我也有三不及君，运机用兵，狡诈不测，吾不及君；大言恫吓，乘人之危，吾不及君；意欲谋国，其野心之大、，吾不及君！”他虽然不倒架，但如此无力的攻击，已觉左右维艰，招架不来。连张建勋也不禁摇头。

        “我虽犯过错误，王上却已经原谅我，让我担当此众人便可以看出。孟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萧言引用孟的话，痛加驳斥。眼见徐士荣脸色青红不定，坐也坐不稳，便索性全兜出来：“我岂敢作践你？徐阶是你多年旧主，你背着他与白辰逸勾连；傅宏烈赏识你的才华，与你结成八拜之交，你竟借徐力行之手残害他，这是不是无君无友？你欺母淫嫂，气死糟糠之妻，这是不是无父无兄无妻？”

        这几条，除白辰逸与徐士荣勾连是周培公据情猜断的，其余都是从兵部、刑部的存档中，文书札里和邸报中留心查阅来的，命中率既高，语气又毫无矫饰，显得堂堂正正。这几条罪名一列出，满厅将佐齐把目光射向徐士荣，要听他如何申辩反击。

        徐士荣脸色一下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黄，他沉默着，失神地望着远处，双手迟钝地在身上搜寻，好容易才取下那枝玉箫。萧言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大声道：“天地间人都有五伦，你徐士荣五伦皆乱。你空有一身好才学，投身贼匪，自戕自身——生不能取信于天下，死又有何颜重会父兄！”罢立起身来浩然长叹，“天乎天乎！你何必降此衣冠禽兽于人间？”

        在这样连珠炮的攻击下，徐士荣已完全没有回击的力量，只抖着手举箫欲吹。恰在此时，却听拱辰台的午炮轰鸣，知是午时已到了。

        “要引箫而歌么？萧言笑道，“你还是听听我齐国王上的歌罢！”

        话刚完，便听到虎墩上几声破空巨响，两门红衣大炮的怒吼打破了厅中沉寂。几颗巨大的铁弹夹着火球掠空而过，“轰”地击落在总督府后院，大地猛地摇撼，摆着酒宴的后衙签押房和东花厅已被夷为平地。接着城的四周此呼彼应，响彻云霄的歌声传了进来：

        先取甘陕十二州，别分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平羌尽高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徐士荣静静听着，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一翻身倒在椅下。众将佐深信萧言的都是实话，竟无人肯来扶他一把。萧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对手，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会儿，徐士荣似乎清醒了一点，倒在地上，将手中玉箫向石板一摔，立时断成两截，口中喃喃着什么。

        “你什么？”萧言跨前一步，眼中竟迸出泪来，“告诉我，当办即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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