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以牙还牙
        着，苏婉自去了。沈炼眯着眼睛看着，便推青猴儿：“起来！”

        青猴儿揉着眼坐起身来，迷迷瞪瞪道：“天还早呢！”

        沈炼还想着再探探钟大仙教的情况，总要寻个由头才是，因而笑道：“野猴！昨日的打白挨了？没出息！跟我走！”四人便去了昨天的庙会。

        钟大仙庙会一连三日，这是最后一天了，又因为风大天冷，山陕会馆前远没有昨日人多，郑家铺已在准备拆棚——这些棚是从老店拉来席棚、油布临时搭起来的，庙会一散仍旧要拆掉拉回城里老店去——黄老四正张罗着伙计在后头装车，见前店又来了客，忙迎了出来，满面笑容地吆喝着：“老客来了——”喊了半截，忽然像被打了一闷棍似地停住了——他看清了来的这四位客人，一个是两年多来日日见面的老相识，一个正是昨日打抱不平的年轻女的同行人！另外两位虽然不认识，但比旁人高出几倍的强健体态和颇具挑衅的眼神已经明了来意。

        黄老四略一怔，将毛巾往肩上一甩，手一让道：“请……这边坐！想……想用点什么！”

        “这个破地方烂铺能有什么好的！”沈炼率先坐下，惟妙惟俏也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坐下，笑着对青猴儿道，“先对对付付来八个下酒菜吧——凤凰扑窝、糟鹅掌、宫爆鹿肚、冰花银耳燕窝、爆獐腿、菊花兔丝、**，外加一个鸡舌羹，行么？”

        这些菜青猴儿有的虽听过，可连一样也没见过，略一迟疑答道：“大爷既点了必是好的，再加一个‘活人脑不见血’下饭吧！”沈炼却不曾听过有此菜名，不禁大感兴趣，便问黄老四：“这是个什么菜呀？”

        黄老四早已听得火星四冒。若论这些菜，在城里预备几天，大略都做得来，可眼下除了还有几十只活鸡，勉强能凑一碗鸡舌羹，其余的竟一样也办不来！眼见这两个对头一脑门寻事神气到店里来扯淡，却又无法发作，见沈炼笑眯眯相问，只得强咽一口唾沫答道：“客官来得有些不巧了，今日庙上散会，客官点的菜料都已送回城里，只能将就点了——若论这‘活人脑不见血’，作料都极平常：稀嫩的豆腐脑儿点成一团，外头打上洋红，用蛋清团团包了……全是吃个样儿，其实没多大意思。”

        “我觉着很有意思！”沈炼笑道，“也罢，不难为你了，来十屉松针笼包，三只烧鸡！”这就好办了，黄老四忍了气答应一声“是”，转眼之间就端了上来。刚要退下，却听惟妙大声道：“回来！你瞧瞧，包冷得像冰块似的，鸡也是凉的，这是叫人吃的？”着拿筷将盘敲得山响，招惹得那边几个顾客都朝这边望。

        黄老四用手摸摸，包并不凉，烧鸡也在微冒热气，情知二人在消遣自己，但店中伙计去送料都没回来，分店掌柜的也不在，看着惟俏强有力的身形，也不敢在此时发作，按捺着性赔笑道：“客官既嫌凉，现成的水饺下几盘来，再加两只刚出笼的清蒸鸭，虽略贱一点，却是热腾腾的，换成这两样可好？”

        “就这样吧！”沈炼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快点快点！我们急着有事呢！”黄老四如释重负，一溜跑整治齐楚，用一只条盘端着送了过来。沈炼是“急着有事”，待到饭上来，却又不着急了，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和青猴儿，惟妙惟俏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话，一会儿要汤下饭，一会儿要醋、要姜，不时地还要热毛巾揩手抹脸，又饺馅儿里有骨头硌了牙……种种题目层出不穷，还夹七夹八些风凉话，把个黄老四气得七窍生烟，眼见着进城的伙计和分店掌柜的都来了，便悄悄进去商议着要治这四个刁客。

        一时吃完了饭，沈炼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青猴儿：“可吃好了？”

        青猴儿扯了桌布抹一把油光光的嘴，打个呃儿道：“饱了，比他妈葱油饼也强不到哪儿！”沈炼将手一摆道：“走！”

        “哎……哎！”黄老四见四人起身便走，连个招呼也不打，抢先一步绕到门口，双手一拦道：“钱呢？不会账了？”

        “会什么账？”沈炼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笑眯眯问道，“我们爷们吃了你什么东西啦？”

        “清蒸鸭，还有那么多水饺！”

        青猴儿一骨碌爬起身来，穿上沈炼和苏婉给他新置的衣服，用胳膊将有些肥大的裤向上拽了拽，抹了一把脸道，”走，找他们算账去去！”两人带着惟妙，惟俏兄弟俩，一同

        “咹？”沈炼嬉笑一声道，“那是我们用烧鸡和松针包换的！”

        “那松针包和烧鸡钱呢？”

        “咱们没吃这两样呀，掏什么钱呢？”沈炼故作惊讶，转脸对青猴儿笑道。青猴儿做个怪相，冲着黄老四骂道：“瘦黄狗！爷们没吃你的烧鸡包，你要的什么屌钱？”

        黄老四歪着脖想了半晌，竟寻不出话来清楚这件事，冷笑一声道：“饿不死的野杂种，今儿专一上门作践爷来了！”一语未终，只听“啪”的一声，黄老四脸上早着惟妙了一掌，打得他就地旋了个磨圈儿，刚立定身这边脸上又惟俏被扇一掌，一颗大牙早被打落，鲜血顺嘴角淌了出来。黄老四杀猪般嚎叫一声：“都出来！堵了门，不要走了这四个贼！”

        头伙计们听这声咋唬，有的抡着火剪，有的挥着烧火棍，有的夹着铁锹，一窝蜂吆喝着赶出来，足有二十几个人。里头几个吃客瞧风头不对，吓得饭也不吃就往外挤，一时间大呼叫砰砰啪啪闹得沸反盈天，店门外早聚了上百看热闹的闲汉。

        青猴儿有些不安，扯着沈炼的衣袖，沈炼倒是不以为意，向惟妙，惟俏点点头。两人会意，毫不客气地上前应战。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嘛。”沈炼笑眯眯道，“咱们今天就是来砸场的，客气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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