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何以度余生（3）
        “呵……”

        顾九听见陈妈的话，冷艳的双眸，在看见陈妈提及顾浅时的涕泪涟涟，忽然笑了出声。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顾九双手无力的垂放在身体两侧，她肩膀微微颤动着，仿佛是忍着笑意。

        “如此多年，没有见过她这样伤心？”顾九的眉微微一挑，如柔情满千山的一缕风，“可我的眼里，明明觉得，她每一天，都活在眼泪里，她用她的那双眼睛，还有那些眼泪，打动了不知多少人。”

        “大小姐……”陈妈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她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可能会激怒到这位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大小姐，万一被她的三言两语愣是给逼回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算了，”顾九说着吃力的想要从地上坐起来，“看起来，你是她特意吩咐过来的，也似乎……她很像自己过来看一看我，既然她想，那让她来就是了。”

        顾九挣扎着，纤细的手腕微微转动，她五指抓着床沿，仿佛用上全身的力量，只是想从地上坐起来而已，只可惜全身的力量，弱的，却也不过是一道风。

        顾九的手心很快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摩擦力变得越发的小，于是，顾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抓不住床沿，看着自己双手一滑，感受着自己坐到地上。

        无力，像是一记回响不息的警钟敲响她的耳畔，发出恢宏巨浪的声响。

        从此……她真的要是一个废人了吗？

        可她的双手拿不起枪，再也无法在暗夜里潜伏，再也没法替方罡天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早晚会被清除掉！

        如此……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那天夜里，她早知道便该咬咬牙，将那一瓶药全吞了下去。

        只是那天，她还是有那么几分留恋。

        如果不是生死一线的时候，顾九或许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她疯狂的追求，几乎病态般的拼杀，她想要将顾浅置于死地。

        ……原来，她不过是想弥补回来，最先开始的童年，那一瞬的甜美，不过是想找到一点什么，将她自己补全。

        原来，她一直都留恋着这个世界，一直都那么喜欢这个世界。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吞下了大瓶的毒药。

        尽管在吞药的时候，她明明那么绝望，明明……她已经丢失了一切，就连……K，都已经不站在她的这边，她想要的东西，便会触及更多的人，惹来的不过是全身的伤。

        她输了。

        顾九以为，面对败局的最好方式就是趁早投降，干脆利落的结束。……一切，都像极了她走在黑灰色风云地带时的迷幻不清，带时常带着她自己敏锐的判断。

        赢便是赢，输便是输，一输便抵上一切，——包括性命。

        这是顾九最先走进方家，走上那条路明白的道理，她一直深以为然，直至如今。

        陈妈不知何时从屋子里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双手忽然扶着顾九的手臂，顾九一阵迟疑之下，反手甩了出去，她多年的警惕尚在，只是此时失去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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