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档案馆前的蓖麻林
        童璐因气管喘息病一直没有彻底治愈，童退身、单明彦怕长此下去既对童璐身体不利，又影响她的学习，就和童璐商量要给她留一年级。童璐听了父母的建议十分恼火，坚决不同意留级，：“我就是背着药瓶上学也不留级！”童退身、单明彦见女儿还没有认识到身上疾病的严重后果，只好慢慢做她的工作。

        档案馆楼前的台阶两侧种植着一片蓖麻林，每到盛夏季节，蓖麻枝叶茂盛、连天接地，如同绿浪碧海一般，家俱楼的孩们就会钻进绿林，穿行在枝叶间，就像在西南热带雨林里“抓特务”一样；到了金秋收获季节，蓖麻林枝叶横斜、疏林枯木，孩们就像乘一叶扁舟游弋在莲池苇塘，专门采摘成熟的蓖麻。蓖麻含有剧毒，只能榨油不能口吃，孩们回家后劈开干枯的毛刺果，把里面带有蛇纹硬壳的蓖麻取出，和伙伴们玩蓖麻对顶，坚硬不破者为胜。

        童璐把家昌约到了蓖麻林中，两人坐在雨伞般的蓖麻叶下话。童璐神情沮丧地：“家昌，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爸和我妈商量过，让我留一年级，我死也不同意。你我又不是学习跟不上趟，留一年级多丢人啊！”

        家昌也是第一次听童璐谈起，就安慰她：“凡事都有个来由，你又不是考试不及格留级，而是因为健康原因，同学们知道也不会笑话你的。”

        童璐伤感地:“都是我这身体不争气，气管炎都几年了也不好，最近觉得越发重了，走路急了都喘不上气来，我妈我‘病不治，大病之由’，要是变成‘老吼巴’，这一辈都完了！”

        “家长为你考虑都是对的，乘着四年的课你都学过一遍，学习不用愁，重点是养病治病。让你妈多开点药治治，一个学期准好。”

        “我也知道家长为我好，可我也没到病篓的份上。”

        “身体是一辈的事，留级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就是年龄大一岁呗！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班也有比我们大一岁的同学，更懂事，有谁笑话他们了？换句话，也许刚开始不好意思，过不几天谁还记得？”家昌伸手掰下一个外面长着长长毛刺的蓖麻果，在手里摆弄。

        “这话我爱听，你啥时学的知疼着热的了？”童璐笑眯眯地对家昌。

        “不都是你教的吗，怎么忘了？”家昌着使劲把手里的蓖麻果撇出去。

        “是你自己有悟性，有了错别人一提醒就改正过来，这很难得。家昌你知道不，我不愿留级也有不愿和你分开的原因。”

        “你还是要从大处着想，我们不在一个班也还是邻居啊！不过你这一留级，可把我闪一下！”

        “怎么的？”

        “我身边少了个女教师，以后再犯错可咋整？”

        童璐用手在地上采下一朵粉花，拿在眼前细细地看，嘴里道：“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你都长成大孩，不会再犯孩儿错了！可你要当心，真要有错的话钟萍会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家昌点点头没有吱声，这几年他和童璐接触颇多，表面看童璐有时木里木气、似嗔非嗔，可骨里却多愁善感、满怀心事。特别是和钟萍常在一起，两人好的像亲姐妹似的，话也文绉绉的，也懂得关心人，使自己没少从她们身上学到东西。

        家昌忽然感到肩膀有些沉甸甸的，歪头斜视，原来童璐的头不知什么时间靠在上面，她面露忧伤地：“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对我吗？”

        家昌点了点头，脸儿也正贴在童璐毛绒绒的头发上，这是两人身体靠得最近的一次，难道这就是耳鬓厮磨？“想什么呢？”

        “我想工字楼水房，想到那年厚厚的大雪。”

        “还有那静谧洁白的病房。”

        “嗯！”童露把手中的花递给家昌，半眯缝着眼睛轻声：“给我戴上。”

        家昌见到童璐沉浸在回忆中的憨态，粉红色的脸像能掐出水一般，他接过花轻轻地别在童璐的头发上，此时他非常想把举起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他又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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