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兆麟公园
        家昌转学对慕妍来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两人从青梅竹马，就像姐弟一样。这次分开，慕妍虽不能像大人那样感伤，但也觉得像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家昌不再到班级上课了，他在等着沈阳叔叔的到来，他心里不停在想：新家是什么样，新的学校和同学又是什么样？他不只在等，简直就是在盼。

        兆麟公园东院墙与兆麟学的后院西墙之间有一扇铁栅栏门，兆麟学的学生经常会为逃避门票从铁栅栏门的缝隙中钻过去，公园管理人员多次用铁丝缠绕在铁栅栏门上，又都被人偷偷地损坏，封和堵都没有用，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装没看见了。

        这天慕妍找家昌到兆麟公园去玩，两人像往常一样看着四周没人就钻了进去，来到游乐场旁的树林停住脚步。慕妍找块干爽的地方拽着家昌席地而坐，慕妍把两个臂肘支在拱起的膝盖上，双手托着两腮向电动转盘方向看着，家昌坐在慕妍身边，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向前扔去。

        兆麟公园有两大特色游乐最受哈尔滨市民的青睐，一是腊月年关、元宵前后的游园冰灯，月明灯彩，光华灿烂，是成年人必来观赏的项目；二是电动游乐转盘，巨大的转盘底盘一动，上面的马、飞机、汽车等游戏器具都随着转盘转动，这是孩们梦寐以求的快乐天堂。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孩们除节假日跟家长一起来能买张票坐坐转盘，平时是没有钱坐转盘的，多数时间是站在栏杆外看别人玩。

        兆麟公园的残冰遗雪早已融化，园中树木蓓蕾萌动，寸草泛绿，花坛石台，清洁一新，电动转盘也新刷了油漆，这是在为“五一”劳动节的正式开放做准备。转盘上的木马，是游戏器具中最受欢迎的，每一场开门放人，最先跑进来的人准保是奔着木马来的，骑在不同颜色的木马上下摆动，像骑兵一样驰骋战场，有不出的英武威风。家昌时候坐转盘不敢骑木马，有一次被慕妍拽着坐上草绿色的“吉普车”，家昌坐在驾驶员座位上，手中握住方向盘，就像司机一样；慕妍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上，紧紧倚偎在家昌身边，尽管“吉普车”只是转圈而没有上下左右摆动，但他两人都玩得很愉快。五六岁时，家昌和慕妍都敢骑木马了，家昌喜欢骑枣红马，慕妍喜爱骑白马，两人握紧木杆并排骑在马上，随着有节奏的起伏摆动，他们感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慕妍笑着对家昌：“家昌，等我俩长大了一定要骑真马，我骑白马在前跑，你骑枣红马在后追，跑得远远的，你好不好？”家昌在木马上开心地大声回答：“好！”

        这美好的情景一直萦绕在他们的脑海中。

        慕妍自本性聪敏，泼辣爽直，性格像个男孩，女孩家玩的抓嘎拉哈、踢口袋、跳皮筋她不喜欢，就喜欢和男孩玩撞拐、打瓦、抽陀螺。像今天这样安静地坐着若悟若迷，在她来并不多见。

        家昌坐了一会儿，见慕妍还是没有吱声，就急着：“慕妍，你把我找出来玩，怎么不话，像个大人似的，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家鸣拿干蛤蟆吓唬你的事呢？”家昌想起了哥哥年三十那天的恶作剧来。

        慕妍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来，对家昌：“没有哇，家鸣这个调皮鬼尽使坏，那天我心里有点准备，也没吓着。我这个人心大不装事，过去就算完，记着他还有个头！”

        “还没吓着，我看你的脸都吓白了，晚上没做噩梦吧？”

        “没有，我睡觉从来都不做梦。家昌，你也不够意思，知道你哥吓我也不告诉我。”

        家昌侧过头来看了慕妍一眼，：“让我告诉你，你没看家鸣只给我使眼色，我要告诉你，回头他还不得削我。”

        “还是你对我不好，怕削就不顾朋友啦？你俩要是把我吓出个病来，你一辈都要伺候我！”慕妍撅着嘴。

        “刚才还没吓着，这又吓出病来，你到底是吓没吓着哇？”

        “就是吓着了。”慕妍撒娇地。

        “你家里有爸妈，凭什么要我伺候你一辈。”

        “你忘了我俩玩‘过家家’时你的话？”

        “‘过家家’就是‘过家家’，‘过家家’的话你也信。”家昌可没有那么多心思，顺嘴就了出来。

        慕妍没有做声。

        慕妍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指双方家长所开过的那个玩笑，那个玩笑成了家里人逗他们的嘴边嗑。玩笑归玩笑，慕妍一点也不在乎，时候她和家昌玩“过家家”，她还把红手帕蒙在脸上装新娘呢。她和家昌上学后，楼里的男女孩都不在一起玩了，可她和家昌还是像时候那样玩呀、闹呀，一点都没有顾忌。

        “你也是‘土命人心实’，家鸣鬼心眼那么多，他还能给你糖球啊？你还真去猜了，你你傻不傻？”

        “你敢我傻，我还你痴，看我掐你不。”慕妍着伸手就向家昌胳膊掐去。

        家昌见慕妍真要掐自己，转身就向树林中跑去，边跑边回头：“傻，傻，你就是个大傻！”

        “你还敢骂我。”慕妍起身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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