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只缘身在此山中三 (2 / 3)
        所以，是稍微冒一点儿险，跟在五位勇猛的主将身后立功受赏，搏个下半辈吃喝不愁？还是继续撒腿逃命，回去后被官府抓到枭首示众，连累父母妻儿？两者之间，选择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故而，明明越往脚下的道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地形越来越险恶，大伙反倒越来越神采奕奕。甚至有人，干脆扯开嗓子，将家乡小调，顺着山风吼了出来，转眼间，在群山当引起了回声阵阵，仿佛千军万马，与之遥遥相合。

        “要唱，再大声点儿，大伙一起唱个痛快！”对于麾下弟兄的自作主张，朱祐和邓奉二人，非但不去阻止，反而在旁边替众人呐喊助威。

        当日那场恶战，二人联手，至少斩杀了十四、五名山贼。虽然事后都觉得筋疲力尽，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实力，早已经跟四年前大不相同。说脱胎换骨，也许多少有些夸张，但是，说百炼成钢，却未必全是吹牛。而世道眼瞅着越来越乱，凭借自己这一身本事，又何必总去仰人鼻息？

        “我忽然觉得，做不做这个均输官，其实都无所谓！”挺直了身体环顾脚下群峰，邓奉忽然豪情万丈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也是，原来总认为，四年寒窗，不换回一官半职来很亏得慌。出来之后才越来越感觉到，其实当官也好，不当官也罢，咱们那四年都没平白浪费！”朱祐的口才远胜于邓奉，对此时自家心情的描述，也更为精准贴切。

        当日那一战，不是他们第一次与山贼交手。四年前在来长安的路，他们也曾经跟在刘縯身后奋勇冲杀。然而，四年前的血战，只让他们感觉到兴奋、害怕或者紧张。而一次，他们却在血光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扇即将为自己打开的大门。推开门去，是梦想之地所在。

        “你们两个家伙，又在胡说些什么？一年六百石的俸禄呢，哪能说不要不要了？”不知道二人为何会说出如此怪异的话，马三娘从前方回过头来，大声追问。

        起朱祐和邓奉两个浴血之后迅速成长，昨日之战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过是宰了个把不开眼的蟊贼而已，当年在凤凰山，死在她这个勾魂貔貅刀下的官兵，哪一回这次少？而蟊贼们无论装备、战斗力和彼此之间的配合娴熟程度，都跟官兵不可同日而语。

        在跟官府正规军的厮杀斩将夺旗，也许还能让她感觉精神振奋。策马抡刀砍掉七八个蟊贼，对她来说，只能算重新熟悉一下旧业，根本于心引发不起任何波澜。

        “不是不要，而是觉得，六百石俸禄，实在有点儿少！”没法回答马三娘的疑问，邓奉只好笑呵呵地信口胡诌。

        “是啊，只要见到自己官大的，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干得再好，也不如王麟、甄纯那群二世祖升官快。说不定一两年后，还会落在他们手底下。”朱祐也笑了笑，素来人畜无害的面孔，罕见地涌起了几分桀骜。

        “那倒是！”马三娘对朱祐的话，深表赞同。然而，扭头看了看正在前方替大伙开路的刘秀，下半句话，却忽然变成了规劝，“可你们要是都辞官不做的话，家里头免除赋税的好处，岂不是也跟着要被取消掉?仲先还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士载却跟叔一样，各自肩膀还扛着一个家族！”

        “三姐你……”没想到向来过了今天不考虑明天的马三娘，居然说出如此深刻的话语，朱祐和邓奉两个好不适应。皱着眉头相顾愣愣半晌，才忽然恍然大悟，“三姐你是怕，是怕，我们都撩了挑子，今后没人帮叔吧？果然，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我欺！”

        “三姐，我还以为，你突然转了性子，原来还是为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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