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车祸
        舒萌的眼神示意我和司机交流，我想她为什么不干脆点儿直接抓那玩意儿，还要跟着侦探一样问东问西的，那司机能知道些什么东西。

        迫于无奈，我只得硬着头皮上，虽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什么健谈的人，本人性格算是比较内向的。但是干我们这行，嘴皮不利索点能行吗，买保险的人本来就犹犹豫豫的，要是卖保险的再话少一些，单还能接下来么。

        “师傅您保险买了没？”在我们那儿，不管是那行的前辈，都要尊称一声“师傅”，称呼是没错，但是司机一脸紧张兮兮地瞥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自己口误，不该带上自己职业习惯，于是我立马趁着司机还没有对我产生抵抗心理前转移话题，“您知道前天晚上西郊路的车祸么？”

        然而被我这么一问，那司机的脸色越发难堪，甚至还有些铁青，我坐在最前排，视线范围内看得清楚他的细节，只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起来，青筋暴出，不是愤怒，我觉得他应该更多的是害怕。至于为什么我这么能够清楚他此时的心，单单是因为我经历的事太多，每次害怕，已经积累了不少应激反应经验，这样脸色铁青，眼神空洞无光，手背青筋暴出，两腿颤抖，一定是恐惧反应。

        舒萌很奇怪，一上车就坐在最后排，而且她坐在靠右边的窗边，看着窗外，让我想到了那时候所看到的林月晴，两次撞见她都是坐在那个位上看着窗外，难道窗外真有这么多好看的、吸引的人的东西？

        司机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因为红灯，他一个急刹车，我身体前倾，好在坐在位上不至于摔倒，听到他缓缓开口道：“107路公车我开了少也有三年，前天晚上的车祸，想想都是一身冷汗。”他这么着还真就趁着等红灯的时间点拿起车前放着的干毛巾擦了擦额头。

        我趁势追问道：“那是个什么情况，真就这么惨烈么？”其实我看过那些同事的验尸报告，知道一些大概的车祸情况，但是既然是闲聊，也许这个司机会告诉我们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哪里是一个‘惨’字就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就是人间地狱......”红灯亮起，司机的话被后面的车喇叭打断，他继续开车，一边驾驶一边跟我，“到处都是断了的肢体，脑浆、肠什么的都已经不稀奇见了，当场就有几个人被吓得昏厥过去。警察也是很少看到那样惨烈的车祸现场，根本就不像是简单的撞车，车上的人无一幸免，更不要坐在前面的我大兄弟了。”

        “车祸的发生是什么原因所致，这您知道么？”

        “伙，这你得问警察，我们哪里懂那些事，但我那个大兄弟，平时滴酒不沾，验尸报告出来竟然他是酒后驾驶，他那一家老，得的赔偿都不够赔偿别人的，唉唉......可怜啊......”然后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眶泛红，平静地问了我一句，“伙，你是卖保险的吧？”

        我愣愣地点点头，没有否认。

        “能给我弄一份保险不，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我家那口不至于......”又是一个急刹车，一辆黑色面包车忽然从马路对面窜了出来，我心里一惊，暗骂了开面包车的司机，开车不长眼么，横冲直撞的相当马路杀手啊！我这条命好不容易从那些个玩意儿手里两次死里逃生，总不可能没被鬼弄死，倒是被人给弄死了吧。

        “师傅，您刚才那事儿，车祸丧生的乘客有多少人？”我忽然想起这数字来，可能我一个理科生本能地对数字比较敏感。

        “加上司机一共二十七个。”

        “二十七个，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个么？”我清楚得记着陈叔跟我得当年107路公车开进老鹰嘴里，丧生的人连同司机和售票员，一共有二十七个，前天晚上，难道又死了二十七个人吗？

        我手心直冒汗，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看风景的舒萌，而她好像也感觉到我的目光，对上我的目光，竟然从位上起身，示意我下车。

        我也就甘愿被她牵着鼻走，乖乖地跟着她下了车。

        我们两个站在公交站上，看着107路公车慢慢驶远离开我们视野，不知道舒萌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就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又好多次了。107路公车，究竟是林月晴那些玩意儿一直在杀人么，那么那天晚上她又为什么要放过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没有对她动什么歪心思么，这个理由现在想想未免太过牵强。

        其实在和舒萌这话以前，我还觉得这理由挺好的，一个坦荡荡的正人君感动了女鬼而留得一条命，这不就是现代版的宁采臣和聂倩么。林月晴倒是挺有聂倩的姿色，长相妖媚，让人忍不住动心。但是我，我像个文弱书生吗？宁采臣那是有色心没色胆，我也是一样。

        “所以师父，你你在107路公车上撞见过那些邪灵，怎么还好好活着？”下了公车，舒萌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我很是得意地把那天晚上的经历给她了一遍，如数家珍，我是怎么面对美色诱惑坐怀不乱的，我是怎么机智淡定的，我是怎么通过我的个人道德魅力感动得那林月晴放了我的，道激动的时候，我模仿着记忆中林月晴的口吻重复了那晚上她的话——“我看放了他吧。”、“这人还不错，我想放他一条生路。”、“你走吧，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坐这条线的最后一班车了，有时候，不是给人坐的。”

        谁知道舒萌听了我述的经历，有些不信地看着我，反问道：“师父，你该不会真以为林月晴放过你是因为觉得你人不错吧？你觉得邪灵会有道德感么，那些东西，看你就像是个玩偶，一定要把你撕碎了才罢手，你不会沉浸在《聊斋志异》里面，以为邪灵能知善恶、分好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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