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 31
        西游密记（277）

        “有，当然有，不过今儿不能给你看了。下回赶早。”

        “您。。。”

        “您什么您，好东西要慢慢吃，哪能一顿都吃完了？年轻人不要太贪心，太贪心了没什么好结果。”

        “我。。。”

        “我什么我？这幅‘富春山居图’你好好看了吗？这么大一宝贝被你赶上了，就搁你嘴边儿，你都没好好尝尝，你还有功夫惦记别的？你还好意思惦记着别的？放在手边的好东西你都不知道珍惜，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是，您老教训的是，我是贪心不足了，‘富春山居图’还真是都没顾上看，我这就好好看。”

        “嗯，这还差不多。我给你一个小时，你在这里好好看，我去忙点儿别的。待会儿我回来，你要告诉我你看出来什么，如果老人家满意，有好东西送给你，如果不满意嘛，东西就免了，以后你也别来了。”

        “啊？这。。。您这是。。。考试吗？”

        “考什么试啊，我是看看你的悟性，悟性好，是个可造之材，我就跟你多说几句，悟性差，你就是块废柴，我跟你浪费那工夫干嘛？你觉得我很闲吗？你当谁都能随随便便上我家来啊？还能有机会看‘富春山居图’这样的宝贝？告诉你啊小伙子，你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能这么近看这幅画，机会千载难逢，你还不快点儿好好珍惜？净在这儿跟老头子瞎扯，快看吧。”

        “说完了老先生根本不管我的反应，一扭头儿就进了里屋，然后顺手就把门儿关上了。我瞠目结舌，知道不能随便跟过去，还是赶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看画吧。于是，我就听从老先生的话，老老实实看起了画。这人啊，干活儿真干进去，那就是浑然忘我了，就忘了时间忘了自己在哪儿了。当然了，也是因为画好，真是好东西，有的可能你一看就觉得好，有的你乍一看就那么回事儿，未必真能体会出它的好来，真看进去了，就发现，这里好，那里也好，这里好，那里更好，这一笔妙，那一笔更妙，处处都好，越看越来劲儿，越看越投入，不一会儿，就沉浸在画中了。”

        “我就那么看着，浑忘了画外的世界。”

        “待我忽然觉得眼前明亮，眼睛刺痛，一下子回到现实世界，从画中的世界走出来时，才发觉，天已经大亮，阳光都从窗户外面照进来了，怪不得我刚才一直觉得有光在打扰我，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原来是因为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但是因为我看的时候太投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干扰，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我这一回到现实，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头昏眼花全身别扭，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得劲儿，那是，一动不动站那儿好几个小时，能舒服嘛。然后我才反应过来，不是说让我看一个小时吗？这天都大亮了，好几个一个小时都不止了吧？我怎么看了这么久？老先生人呢？这么久他在干嘛？”

        “我赶紧左顾右盼的找那位老先生，哪里有人影儿啊。里屋的门儿紧闭着儿，听着里面好像也没动静。我该怎么办？说不定老人家在里面睡觉，那叫醒人家合适吗？老人家睡着了可不容易啊。或者跟我一样，看东西看进去了，或者干什么入神了，打扰人家也不合适吧？”

        “房间是不小，到处都堆着书，但是一览无余，肯定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一边儿纳闷儿一边儿踅摸，琢磨着是不是老人家一个小时后出来看了看我，见我看的入迷，就没打断我，自个儿直接休息去了。看来老人家说话虽然有些刻薄，得理不饶人，人倒真是好人啊，我头一回来人家家里拜见人家，人家就把自个儿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就扔给我了，也不怕我干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这心可够宽的啊。别的东西不说，但只这幅‘富春山居图’，不管真假，都是好东西，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是真迹，那还得了？那不是要价值连城啊！即使退一万步讲，这不是原作，那仿的也太厉害了，笔墨纸砚在那里摆着，笔法水平也在那里摆着，一定也是当时大师级的人物摹的，到了现在一样是好几百年了，一样的价值连城。想想自个儿昨晚被批评的时候，虽然嘴里乖乖认了错儿，肚子里其实还偷偷腹诽人家来着，哪里有那么服气？还不是为了占人家便宜，才假装服软？想到这里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的小心思，哪里对得起人家的信任啊？”

        “我一边暗自惭愧，一边观察周遭，马上就发现桌子旁边儿一堆书上，一个小佛像，压了张不小的纸，纸上还放了本儿书，好像昨晚没有印象有这东西在那儿。我估摸着是不是留给我的字条啊，就拿起了佛像和书，看那张字条，果不其然，上面是留给我的话：小伙子啊，瞧你看的那么来劲儿，我就不打扰你了，让你好好儿看个够。走的时候把灯给我关了，把门儿给我关好，别招了小偷儿，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这个本子是送给你的，咱爷儿俩有缘，权当做个纪念。佛像不是给你的，我留着有用，不能带走啊。”

        “我边看边乐，这老爷子，真有意思。放着一屋子宝贝，他不怕我把‘富春山居图’顺走了，倒是怕我带走一个小佛像，那么放心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留这儿，却又啰里啰嗦说这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意思。”

        “看了他的字条，我这才注意到，佛像压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册子。那册子刚才我没怎么注意，以为就是小佛像压纸怕压不住，用来垫垫平的，没想到居然是送给我的。”

        “我这一仔细看，才发现，好东西啊，这册子可不一般啊。老爷子出手不但大方，而且不凡。”

        “呶，就是你手里拿的这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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