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犹能穿素缟
        只听郭啸天仰头哈哈一笑，恶狠狠地盯着文瑞道：“文瑞，血债血偿，今日你便纳命来吧！”

        闻听此言，文瑞眼睛一眯，看来此人不但与杨过有隙，与自己也是有仇，而且苦大仇深。当下问道：“你是？”

        郭啸天怒哼一声道：“老夫郭府郭啸天，文瑞，郭府的血仇你今日必须得还。”

        郭府郭啸天？嗯，郭靖的老爹，看来今日这一战无论如何是无法避免了。自己与郭家结下那么大的梁子，今日他若避而不战，文瑞反倒要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了。竟然无法避免，文瑞也不是怕事之人。

        双目猛然一开，文瑞喝道：“那就来吧！”

        文瑞应战，众悍卒却并没有立即攻上，盖因刚才文瑞显露的那一人给了众人太大的震慑，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凝重，不敢贸然出手。看到如此情况，郭啸天喝道：“还不快快攻上！他疲色尽显，已乃强弩之末，有何畏惧！”

        军中士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来郭府的时候兵马大元帅薛刚就已经交待，郭啸天的话就是他的话，自己等人要无条件地服从。听了郭啸天的喝斥，他们便不再等待文瑞显露破绽，展开合击阵型，迅速欺身攻上。

        文瑞并没有在他们阵型合围之前抢先动手，见猎心喜，既然此战无法避免，他自然存心要见识一下大唐纵横天下军队的步战之法，所以任由他们摆好阵型。天道进境一在自身领悟，二在逼迫自己开发潜能，以期实战之中有所感悟。

        军伍中的合击之阵自然要比上官金虹设计的那种呆板的气刀阵灵活许多，一群人方位迅速穿插变换，但是总有一把刀指着文瑞身上的某处要害。这合击之术对战一人最有威力，与多人混战反而显不出太大的效果。虽然气势上要比上官金虹的气刀阵若上不少，但是危险却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大大增加，对于那每时每刻都会朝着身上不同要害招呼而来的长刀，任谁都要头疼万分。

        虽然文瑞并非普通江湖角色，有罡气护体，但这些精兵也不是普通士卒，已经能够将内力灌注钢刀的他们，全力一击之下手中兵器还是能够对文瑞造成伤害的。文瑞神色凝重，甚至比面对邙山四鬼将合击的时候还要谨慎的多。因为这些人是军中精锐，悍不畏死，他们不会像江湖中人一样心中有各自谋划，他们有的只是一往无前。虽然由于空间限制，能同时向文瑞出手的只有八人，但文瑞本身却也是强弩之末，这些朝夕相处，配合默契的悍卒，给了文瑞莫大的压力。

        文瑞倏然闭眼，听声辩位！攻击在一瞬间发生，叮叮当当八次武器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八柄同时出手的长刀最近的甚至已经划破文瑞衣衫，贴上了他的肌肤！随着八人喷洒着鲜血倒飞而出，又有八人悍不畏死地向前补上，毫不在意自己将会是下一个死亡者。

        文瑞额头已被汗水浸湿，趁短暂的间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却有些惊喜，若大唐能有一万如此精锐，何愁四海不能靖平四海！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精兵，天下兵马大元帅薛刚也仅仅只有三百之众，为了换得温候戟法可说是花了老本。再有就是鬼王虚若无掌握着二百之数，其余各边军将领合计约有五百，整个大唐也就一千来人。

        叮叮当当又是三次合击之后，文瑞体力迅速流失，天地桥已经跟不上体力的消耗，文瑞身上却是添了三道伤口，一在后背、一在左肋之下、一在右腿上侧。

        杨过躲在密林边缘，看着外面的争斗，心中暗自焦急。在被追杀的路上，杨过本能地感觉到被这些悍卒合围后果的严重，所以每次被追上总是抢先出手，不给他们合围摆阵的机会，边打边跑，才得以活到现在。杨过相信若是文瑞抢先出手，在这些人合围之前便能将其一一格杀，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摆阵的机会。

        没想到文瑞却艺高胆大，让他们从容摆阵，现在看到文瑞受伤，杨过不仅埋怨他有些托大，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绝顶高手郭啸天！有心出去帮忙，杨过又怕帮忙不成反而连累文瑞分心，毕竟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应付其中任何一人都要吃力。

        最后八人并没有给文瑞任何喘息的机会，同伴的死也没有让他们的阵型出现丝毫慌乱，出刀的手也没有任何的颤抖，同样的悍不畏死，同样的沉稳冷漠！军人的荣誉就是誓死完成任务，军人的归宿就是血洒战场！

        文瑞胸口再添一道伤口，最后八人魂归天际。就在他换气之时，蓦地里一只长戟快若闪电，斜刺而来。郭啸天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刺出了最强的一戟：当年虎牢关前温候战三英，一招逼退刘关张三兄弟的“神勇无敌”！

        一戟刺来，文瑞心中冷笑一声。若是不查之下他还真会着了此道，但有对自己如此深仇大恨之人一直在旁虎视眈眈，文瑞怎会不小心留意。合击之阵，三击之后文瑞已经深有了解，最后两处伤患本能避免，但是为了节省体力，他却是拼着用最小的代价破了阵势，为的就是等着郭啸天出手！虽然他此时看来已经力戒，但是暗中却已保留了足够的体力。

        掌中乌剑一闪即过，文瑞长剑拄地，大口喘息，汗水顺着发丝滚滚流下，渗入已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最后这一剑聚集了他所剩无几的精、气、神，实在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俩人交锋电光火石，而这时杨过提醒文瑞的话方才传了过来：“小心！”

        郭啸天目瞪口呆，满脸惊骇，手中画戟无声落地，身子自右肩直左腹倏然分为两段，死不瞑目。

        尘埃落定，杨过一步步蹒跚走来，自悍卒尸体上找了两个水囊，扔了一个给文瑞，自己无力地坐在地上，打开塞子，张口猛灌。两人狠狠地喝了一通，补充了体内流失的水分，相视哈哈大笑。

        虽强弩之末，犹能穿素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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