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能走进死胡同8
        秋末初冬，架子牛育肥“工程”倒是初见成效，干瘪的老牛，当年的小牛犊，经过一夏天的脱青，一秋天的精饲料喂养，个个膘肥体壮了，养牛人磨刀霍霍，开始宰牛，而后，又开始了又一轮的收构架子牛。

        元书记驱车走访了各个村的养殖场，养殖大户。统计他们的收入，鼓励他们扩大再生产。

        最后一站是回民村，在冷冷清清、满是尘埃的四号村委会办公室里，林书记流着泪哭诉他的不幸：

        “哥哥，不是因为我喝多了……不过，如果不喝酒，我真的不会跟你说这些事情。把家过成这样，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老根书记一共兄弟四人，他是老么，贫弱的夫妻抚养四个愣头青，日子自然艰难，养大不容易，为他们成家立业就更难。饥不择食，穷不挑妻，他们兄弟们娶媳妇的标准仅仅是女人，哥哥们的女人傻的傻，丑的丑，都是些摆不了人前的主儿。

        轮到他了，娶个美娇娘只能是做做美梦，他哪敢量出新标准？三次娶儿媳，三次洗劫，父母真正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了。

        坝上男人娶媳妇儿，彩礼钱的数额之大自古骇人。囊中纵然一无所有，年迈的父母还是四处托人保媒拉线，要为小儿子成个家，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也许是因为老根儿虔诚地信仰教，真主格外偏爱他，历尽艰难，他终于去上媳妇了，新媳妇儿居然脸庞姣好，粗眉毛，大眼睛，紫棠色鹅蛋儿脸，一笑绽放两个特大的酒窝，只是个子偏低，肥臀，符合老人们的审美要求，有句老话叫做“买牛要买抓地虎，娶妻要娶大屁股”，而且新媳妇儿的举止合辙，语言得体，更不傻

        虽然债台高筑，一家人却是欢天喜地的。可惜欢喜没持续多久，老根儿郁闷起来了。因为他发现他的新媳妇儿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蜜月还没结束，她张口便骂，举手就打。有人说，打是情骂是爱，可老根儿从新媳妇儿那里感觉不到一点儿恩爱。

        有一次，中午做饭，媳妇和面烙饼，老根儿蹲在灶台旁边生火，小两口一搭一句地说话，媳妇忽然没了声音，丈夫抬头看见了那张多变的脸上又彤云密布了。老根儿分不清楚他的哪句话又让她想多了，他正在想招儿瓦解这阴云，妻子把烙好的第一张饼铲到自己碗里，双手抓起板上的面团儿走到院子里，叫起了小狗。等老根儿反应过来，追到院子里时，小狗正在兴高采烈地吃着烙饼用的面团儿——那个面团儿本来应该是他的午饭，只因女主人置气，变成了小狗的美餐！老根儿恶狠狠地盯着这只贪婪的哈巴狗，直到它彻底吃干净了，舔舔嘴巴，用水汪汪的眼睛温柔地望着他，摇摇小尾巴，不知进退地向他邀宠。

        回到屋里，媳妇正在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那张饼！看着空空的锅，空空的碗，老根儿心里变得瓦凉瓦凉的，原来稍有不慎，自己在新媳妇眼里连狗都不如

        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爱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那张可以称得上美丽的脸再也吸引不了老根儿的视线了。

        做了这村书记之后，需要办的事多了，必须喝的酒也多了，回家的次数少了。提起他来，妻子更是咬牙切齿。有时候好像真想置他于死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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