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未未卜先知 6情伤者
        6情伤者

        这是两张发了黄的旧信纸，上面斑斑泪迹仍然依稀可见。上周，元乡长跟小牛借了一本书，书里就夹着这张纸片。

        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讲着小牛的故事，小牛念大学时有过一段生死恋，那个女孩儿不计较小牛的长相，爱慕他的文才，小牛是那个美丽女孩最忠实的仰慕者、保镖、保姆。四年大学两人个人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从来不离半步。可毕业分配时在女孩父母的操作下一对恋人不得不各奔东西、劳燕分飞。情感挫折对小牛来说几乎是个致命的打击，自此他便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者，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不想明天，也好像没有明天。

        按照生活的常规，颓废只能制造了落魄。

        开始，元渊不太相信奇丑不堪的小牛能有这样凄美的爱情经历，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这一事实的佐证。

        这是一篇血泪交融的文字，诵读起来，虽然像梦中呓语，元渊念着念着，眼泪迸流，因为他念出了其间的情深沉真挚，其间的痛撕心裂肺。一心只想追逐名利的人哪有这样深刻的感悟？小牛是一个情至深义至重的性情中人！

        元渊想起了自己朦朦胧胧的初恋，当时虽然未曾相爱，但是带着淡淡忧伤的记忆还是跟了他很久，虽然现在想起来觉的很可笑。他忽然庆幸自己当时的目的没有得逞，感情这东西能成就一个人的幸福，也能将一个人推向痛苦的深渊，他还是适应中国人都走的老路：不靠前，不靠后，骑着毛驴居中游——中庸之道！情感婚姻生活也应如此处理，拥有一个平实的家，家里有一个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平凡女人，享受一份不深不浅的满足，这似乎就够了。

        元渊手里拿着那张信纸，跌坐在椅子里。

        一刻钟以前，小牛被他提起时一脸的恐惧，被摔倒在地呲牙咧嘴的样子，稍微清醒后羞愧难当的神色，像过电影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在元渊的脑海中重现。遗憾，痛心，悔恨缠绕在一起向元渊压来，自己鲁莽出手是个大错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沉下去吗？绝对不行！可是，打，不是解开心结的办法，自己的行为不是雪中送碳，而是雪上加霜，往伤口上撒盐罢了，可是当时他的思维根本不起作用，稍稍冷静一些，他是不会出手的。忽然他又诧异起小牛的不经一提，一个成年人为什么只有那么一点重量？他也奇怪起了小牛的不经打，只一拳就把小牛打翻在地，丑东西就鬼哭狼嚎起来！是他喝高了？溃不堪一击吗？欺负弱者哪是男子汉的行为何况他元渊是领导，现在又是乡政府大院中的最高长官，也是全体乡干部的带头人！

        他一直鄙视的“粗鲁”，此刻紧紧地贴到他的身上，变成了他的一个标志。

        该死！

        唉……可是，这覆水难收啊！

        即使元渊把自己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在乡政府工作面前，他依然是个当家人，所有的事情必须由他摆平！

        精力不能被情绪所吞食！

        他站起来继续他的检查和监督工作。元渊惊愕地发现，接下来的检查工作却出奇地顺利，所有人员都表情严肃，埋头工作，不再找理由推卸责任。院子里没人，走廊里没人，人们竟然连厕所也不上了！

        元渊突然悲哀起来，人啊，为什么是一种如此奇怪的动物？不懂珍惜情分，只在现实面前屈服！

        元渊作了几天这个单位的大管家，对于他来说，每跨过一步，都得付出昂贵的代价！

        隔着窗户，他看见了这次胜利的牺牲品——小牛，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元渊觉得自己的心又在阵阵地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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