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章 分道扬镳
  话接上回，却说那长白山各路好汉却在天池聚义，这些女直人平日多以射猎为业，这长白山又多的是野猪山猫、獐鹿狼狐，还有那山菇山笋、野菜野果不计其数，因此众人在天池还能勉强度日。转眼到了大会之期，当天碧空千里正好开会。各山头的当家、头领遂在天池边一处草坪中围坐，但见那天池中平净如镜，四周山峰耸立、草木丰茂。那会场的草坪中却有一块溜光的大青石，旁边还有几十块坐凳大小的小青石。传说当年金太祖与完颜勇士进山打猎时，便在这休憩讲武！于是众当家、头领独不敢坐于那块大青石之上。

  山上虽有三十六处山寨，却也分为东南西北四处山头，众当家、头领即按自己所在山头的位置坐下，八鲁古邀冯天文坐在西山的位置。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讨合力应对官军之策，那北山的头领最多、人马最众，也是说话最响。那北山的头领们没吃过扎佳阿兰的亏，因此主张积聚众人之力与官军死战到底。冯天文对前日之败仍然余悸犹在，遂起来反对，道：“官军势大，更有扎佳阿兰这等万人敌！战则必败，不如分头下山各自为战，让官军首尾难顾。”北山的头领们道：“此法不好！我们合力方有一战之本，若分头天山，却不教官府逮谁谁死！”冯天文据理力争，这时八鲁古也开口附和道：“我看还是冯当家的计策周全些。”

  那北山的头领见有人来唱反调，于是质问冯天文，道：“这里乃是我们女直圣地，你个汉人怎么到得这里来，还敢口无遮拦！”八鲁古赶紧为其辩解，道：“冯当家虽是汉人，却跟我们志同道合，不必计较出身！”北山的头领们道：“你说得轻巧，那山下的官军都是汉人！姓冯的若是跟他们暗中勾结，岂不坏了大计！”遂教人要将冯天文及其人马赶下山去。八鲁古力言不可，于是西山的头领们也聒噪起来。这时，冯天文起身拱拱手，道：“既然众头领不能相容，也不用众头领动手，在下自己走，却不误了你们的大计。”说罢带了本寨人马下山去了。八鲁古顿足道：“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怎可轻易将人赶走。”说完便去追赶，众头领继续商议不题。

  话说冯天文带着弟兄正往山下而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冯当家的，暂请留步！”冯天文回头看是八鲁古，遂道：“英雄为何不与他们共商大计，却来赶我们做甚。”八鲁古拜了一拜，道：“刚才我族人多有不敬，我与当家的赔个不是了。”冯天文赶紧扶住他，道：“些须小事，岂敢教英雄折腰。”八鲁古遂请他一起回天池，谁知冯天文却推辞，道：“英雄当我不是外人，那便恕我直言了，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其实早晚必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劝英雄还是跟我们一块下山为好。”八鲁古知他言之在理，也不再勉强，遂与冯天文边走边说顺便送他一程。

  二人并马而行，彼此遂以兄弟相称。冯天文笑道：“在下何德何能，为何兄台却这等看得起在下！”八鲁古笑道：“冯当家这等响当当的好汉，我虽是山野粗人，怎敢不敬重。”冯天文笑道：“我是汉人，你是女直人，终不是一条道上的。”八鲁古道：“英雄不问出处，况且汉人与女直人都饱受蒙元欺压，唯有不分彼此、戮力同心，才能抗拒蒙元！”冯天文知道他有举义之心，而自己却想受朝廷招安，因此不想与之同谋，遂推拒道：“兄台虽有大志，只是天时未到，恐难得志啊。”八鲁古问道：“何谓天时未到！”冯天文笑道：“所谓天时，即为势也！如今天下形势，未有大变，所以难行大事。”八鲁古深服其言，又道：“万一天下有变，还请冯当家来助我女直一臂之力。”

  冯天文平日只是偷贩些私货，虽然也是杀头的买卖，却并不想干造反的事情。只是看八鲁古诚心相邀，遂作个顺水人情，道：“倘若天下有变，在下定当招揽辽阳各地汉家义士，来与兄台共谋大事！”八鲁古闻言大喜，原来此话正合他心意，那女直人虽然勇猛却终是人丁单薄，若是有汉人相助方能如虎添翼！八鲁古只道他是肺腑之言，遂对冯天文推心置腹视同兄弟。走了半日，冯天文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台请回罢。”八鲁古一看天色不早，遂就此别过。

  八鲁古回到天池，寻到自己几个弟兄，教他们打包行礼准备另投别处去。那佟芝兰不解，问道：“这么多族人都在这里，叔叔不与他们共患难，如何要走！”八鲁古道：“我观众头领之中，无人是阿兰敌手，留在这徒劳无益，还是到别处安生！”这时，随同他们的女子过来听他们说话，原来她便是那白莹雪，当日她被佟芝兰救下之后，因是走投无路，又见八鲁古、佟芝兰一行人心地质朴，遂留下来自谋生路，平日里帮些针线缝补。佟芝兰年少丧父，遂将她当作姐姐看待。

  白莹雪听了他们说话，也叹息道：“众头领人人自危难成大事，这里又树大招风，官军早晚必至，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佟芝兰道：“除了这里，还有何处能够安身！”八鲁古道：“我们且去建州避避风，待官军下山之后，再回来打猎过活。”佟芝兰道：“既是叔叔与白姐姐都说要走，那必然没有错了。”遂帮着一起动手，收拾了些衣物刀弓，趁着夜色悄悄下山去讫不题。

  话说那冯天文怕被扎佳阿兰盯上，遂将人马化整为零，约定下山在哪汇合后，便各自逃生而去。扎佳阿兰已经命人在每条大路设了许多机关陷阱，冯天文遂专挑树林茂密的小道走路，他那“过山风”之名不是白来的，但见他带着手下弟兄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不出数日便到了山下。冯天文点视手下人马已是寥寥无几，其他人不是掉下山崖便是中机关陷阱被套去。冯天文与剩下的人马正要逃命时，却忽见山下昭勇将军项奉武的大队官军，俱已不知去向，冯天文笑道：“真是天不亡我！”遂放心行走。

  不知那项奉武却被调往何处去了，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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