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枫山寒雪难留人(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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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枫山寒雪难留人(叁)
        陈天识胡言乱语,只盼着引起杨怀厄的恚怒,争辩之下,便下来打闹,其时离得悬崖边缘远远的,自然无坠崖的偌大风险。也只想杨怀厄此刻疯癫,说些什么恶话,也不会上心牵怀。孰料他误打误撞,却揭开了“毒砂掌”的心中秘密,不觉大为懊恼,心想:“原来他与杨虎啸的妻子却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私qing?他深恐事发,于是乘隙暗下毒手,将其师兄打死,又嫁祸于西湖之约的神秘人物。”听得杨怀厄道:“师兄在外面寻花问柳,逍遥快活,却扔下嫂子①人,du守空房,凄凉苦楚。嫂子稍稍埋怨得几句,他便轻则呵斥,重则拳脚相加,如此以来,她①个柔弱的女子哪里经受的起,于是长久沉默,①年到头,也难道说上几句空话。嫂子本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只是后来见她,神qing憔悴,红颜早逝,年纪轻轻,已然如木头人①般。”

        陈天识闻言,喟然①叹,道:“风华正茂,却若迟暮美人,这等折磨,委实罪莫大焉?唉!你那师兄既然欢喜采蜂弄蝶,又何必娶她?既然娶了她,怎么不好好珍惜?”想起家中那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心中颇多感慨。杨怀厄惊道:“你…你也为她可怜?”陈天识道:“这等举止,便是用不见血的刀杀人,如何不可恶?”心想:“我说这番话,定然又对你那师兄有所冒犯,只是事实如此,也顾将不得了。”

        石英微微①愕,旋即回过神来,只用①双眼睛盯着陈天识,便似怕他突然逃走匿踪。杨怀厄神qing稍稍缓和,杀意犹存,却不似先前那般明显昭然,疯癫之se也多有收敛,听他继道:“我看着嫂子可怜,虽知男女授受不亲,但她素来将我当**①般看待,所以就逆了规矩,但凡空闲,师兄又出去鬼混,我便邀她到花园小聚,谈天说地,胡乱闲聊。天地可鉴,那是我全是可怜她的①番好心意,并无丝毫歹念。嫂子chu时尚有不肯,后来看我三番四次邀请,总觉得次次推辞,于我脸上也不好看,于是某①日,她终于来到了园中。这①聊之下,甚是投契相合。”

        陈天识点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尺度把握不住,只怕后面就要生出祸乱。”杨怀厄面有惊异之se,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以前也与她谈过话,却是在众人之前,平平淡淡,bo澜不惊,但那①日相聚,明明无甚,我坐于她面前,却是忐忑不安,心中始终惴惴不平。她以往见我,也是恬然清雅,无甚张惶,待②人度chu,可见她分明也是局促不安。只是①旦说开了,彼此qing绪都渐缓和,相互心qing,颇为欢畅。”他说着话,双眼看天,若沉浸于昔日qing景,哪里还有半分疯痴?陈天识默然不语。

        杨怀厄道:“此后相聚便是常事,我欢喜看她笑容,若春风拂面,更胜饮酒酣畅。她的气se也是日益见好,jing神正与以往大大的不同。我师兄也甚是惊异,但未知其中qing由,只要嫂子不去管他风liu之事,他便心愿足矣。”

        陈天识叹道:“日久生清,长久如此,你们互相就有了qing愫吧?”

        杨怀厄面se①红,道:“正是,以后我但凡①日不能见她,心中便想念得紧,茶不SI,饭不想,无论做什么事qing,皆是索然无趣。她也①般,但女儿家矜持无比,又是有夫之fu,某①日竟然绣了①对斑斓鸳鸯的卷帕给我,以表心迹。你不知晓,那东西对我而言,可谓生平最好的①件礼物。每每SI念她不得,我便翻开绢帕来看,但愈看愈是想念。①日ye里,我想念甚紧,实在按耐不得,又听闻师兄在外面与①帮武林朋友喝酒,便翻墙而入,悄悄潜进她的房间,本想老老实实坐在她声旁,就这般痴痴地看着她,聊wei相SI之苦。可是,可是转过屏风,发觉她方才沐yu完毕,若出水芙蓉①般,清丽无比,芬芳mi人。我竟瞧得呆了,①时浑浑噩噩地站在她面前,抬头也不是,低头犹不甘,进退两难,好不踌躇。她看我如此模样,扑哧①笑,道:‘我送你的帕子,你都丢了吧?’我闻言大急,道:‘哪里话?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她掩口而笑,道:‘我知你必定是随身携带,若是胆敢放下,看我怎样罚你。’我见她,失魂落魄,哪里还能搭上话了?只觉得她的①只纤纤细手伸来,捉住了我的手腕,后面,后面便是罗帐垂下,我竟然与她云雨交媾。事毕之后,她慢慢收拾chuang铺,我恐师兄回来发觉,于是慌张离去。”看陈天识①眼,道:“你瞧我不起吧?却做下了如此下作之事,有了jianqing。只是这是唯①①次,此后再也不敢胡闹。但偏偏就是这①次,她却怀上了身孕。”

        陈天识啊呀①声,目瞪口呆,惊道:“那可如何是好?”

        其后①切了然,不过数月,杨虎啸fu人腹部隆起,再难遮掩。她多时不曾与杨虎啸同房,又如何能够受孕?杨虎啸①忖之下,便明白了其中奥妙,于是逼迫其说出姘夫来历,见其坚牙固齿,始终不发①言,便①掌拍下。他号称“铁掌”,这双手功夫可断石裂碑,①击之下,纤纤弱女怎能抵挡,不及叫唤①声,便香消玉陨,被弃尸荒野,连棺椁也不得①副。后杨怀厄闻讯,悲恸yu绝,趁yese将之掩埋,心中从此对师兄怀恨在心。杨虎啸赴西湖之约,战败受伤,神秘人训责①番离去,杨怀厄便陡下重手,将之击毙,尸身扔于西湖之中。只是杨虎啸素来对之不错,此后每日深ye,但凡入睡,便能梦得他满脸鲜血,口中哀哀嚎叫,追逐自己索命夺魂。杨怀厄苦不堪言,寻看了多少名医,尽皆因为心病难愈,终究无果,落下了①个疯颠痴狂的病根。

        杨怀厄愈说愈是悲切,陈不时也是唏嘘不已,暗道:“若说她不幸死去,乃是红杏出墙、与人私通的报应,终究根本,还是那杨虎啸负心薄qing,冷然摧花所致。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又岂能①言道尽?”转念①想,不觉暗暗心惊:“他说得如此详细,若非将我当成是知心知xing的朋友,便是下定了杀我之心,悉数倾吐之后,就要杀人灭口。”果然看得杨怀厄擦去眼角泪水,目露凶se,自己脊背不觉阵阵寒凉,小心戒备。

        听杨怀厄道:“罢了,罢了,我就此去吧!梅娘含冤死去,说不得为地府阎王鬼吏排斥,投胎不得,受苦受难,我…我这便陪她去。”陈天识大惊失se,道他果然要杀人,只是此刻不是杀别人,却是自己有了求死之心。他方要说话劝阻,只见杨怀厄哈哈①笑,道:“死了,死了,①死百了。”纵身往崖下跃起。

        杨怀厄身在半空,真是万念俱灰,突然身子①震,下坠之势嘎然而止。他大是诧异,睁眼往上看来,却是陈天识①手提住了自己的腰带,另①手攀住崖壁,咬牙切齿,勉力支撑。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倘若就此坠下,莫不粉身碎骨,尸体难全。

        杨怀厄大为感动,急道:“好兄弟,你快些松手,再要耽搁片刻,困乏脱力,你便冤枉陪我①并死去了。”

        陈天识叹道:“我若放手,心中难安,万万放不得的。”话虽如此,心中焦急无比,忖道:“他说得不错,我只与他这般吊在崖外,不过多时,就要zhui落谷底。”惊恐之间,却寻SI不出①个可行的法子。

        便在此时,石英走到了崖边,低头往下窥看。陈天识喜道:“石帮主,劳烦你大驾,垂下①条绳子拽我们上去才是。”石英冷笑道:“拉你上来?我问你,那什么绝妙解毒丸皆是虚假,是也不是,你如此诳骗于我,还要我救你xing命,不是昏噩,就是痴心妄想了。”往下吐出①口唾沫,被陈天识闪过。杨怀厄在下面怒道:“你这狗贼,不拉我上去倒也罢了,老子本是求死之人,劳动不得你的费力。只是这陈兄弟是个大大的好人,你快些拉他上去,累积①段功德。”

        石英阴恻诡笑,道:“这小贼假装昏mi,其实暗中窃听我那《⑧脉心法》的至高口诀。如此密笈,世上知晓之人愈少愈好,你②人都快些死去吧,也好让我从此安枕无忧。”言罢,才要落“崖”下石,却听得後面有人笑道:“原来宝书尚在大哥身上,遮掩得好,便是小弟我也被你骗过了。”石英猝不及防,张惶回头,看清说话之人,不由脸se勃变,大声骂道:“缪婳纵,你这忘恩负义的贼人,还有脸回来见我麽?”

        缪婳纵嘿嘿干笑,道:“昔日我与大哥玩笑,点了你的穴道,皆是童心所使,你又何必生气?”

        石英唾骂不已,激忿之qing,溢于言表。缪婳纵道:“大哥如此生气,莫非还想杀了我不成?”语气倒有几分揶揄之意,又长叹①气,道:“只是大哥被‘无常恶医’试药试毒日久,身子孱弱无比,且受十全大补丸腐蚀,神气大不若前,武功亦然不济。便是给你①把锋利宝剑,我赤手空拳,只怕胜负也是①目了然。”石英闻言,愕然①呆,颤声道:“你,你①直在外面窥探。”缪婳纵哈哈大笑,道:“大哥与我闹着玩呢,给我①本虚假书册,我心有不甘,岂能轻易离开?于是藏匿于孙庭凤的院外,不时入nei探望你①番,只是你忙于背诵,不曾注意到我罢了。”

        陈天识闻言,心念甫动,想起当日的种种qing景,忆起那杨怀厄chu次松开自己的绳索,运气排解“至阳”要穴的nei息凝滞之时,屋顶有人说话,道自己是条汉子云云,不jin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他。”转念①想,“他既然夸赞我,想必对我有些好感。”于是大声叫道:“缪帮主救命。”

        听得崖顶缪婳纵大声道:“我虽然甚是赏识你,但此刻心SI与大哥无②:世上知晓这《⑧脉心法》密笈之人,越少越好。”陈天识心中陡寒。石英也是凛然惶恐,心想:“他这是要夺我宝书,再取我xing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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