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寒星茫茫若闪烁（贰） (2 / 2)
        彭姑挣脱阿布汗的搀扶，向得陈天识走前几步，见他自与麻姑交谈，眉飞ｓｅ舞，不觉踌躇，喟然①叹，ｙｕ掉头往後走去，神ｑｉｎｇ落寞之极。

        罗琴大惊，急道：“不识哥哥，你将老乡给忘记了麽？”陈天识啊呀①声，心中羞愧无比，暗道：“我长剑逼退四人，得意忘形，又与ｊｉｅｊｉｅ重逢，欢喜不尽，如此喜悦横纵交叠之下，反倒将那苦命老ｆｕ给忘了，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虽知彭姑厌恶金人，但此时若无话题，也难与之搭讪，于是将麻姑拉到彭姑面前，ｙｕ相互介绍，以为能够认识。待说起彭姑的来历，他不觉犹豫为难：不说不好，说了，又恐揭开其心中的陈年伤疤、过往旧怨。

        彭姑倒也洒脱，道：“小老乡，你虽然体贴，我也早已不是娇柔的女子，①介老迈残躯，又有什么不能经受的。”便将自己三十年前被掳掠北上、饱受摧残之事，简略说来，又手指阿布汗，道：“你也不用羞赧，做过什么，就敢老老实实地承担。”

        阿布汗满脸通红，将半截断矛往地上①笃，叹道：“我就是那百夫长，带她与另外几个宋人女子归上京，ｙｕ成家生子，安享齐人之福，终究因为罪孽深重，家破离散。其后归大都，诚心忏悔。”

        彭姑呸道：“你是诚心忏悔麽？不过是累积厚孽，鬼神迁怒，叫你日ｙｅ不安，你万般无奈，为求解脱，才行此下策。”

        阿布汗低头道：“ｃｈｕ时的确如此，但渐渐醒悟，对以往作为举止莫不痛心疾首，天地可鉴。”麻姑握著彭姑之手，泪水涟涟，道：“不想夫人痛苦若此，皆是我大金之过也。”乌禄叹道：“昔日金祖南下，炫耀武功，的确有些涂炭生灵、兵火殃民，对部下从属也少加管束，布下恶错。他日若得机会，我便立石碑①座，①者超度受害亡魂，免除ｌｉｕ离颠沛之苦，或投胎转世，或奔入极乐，②者以为後事之师，休要再重蹈覆辙，鱼肉百姓。”彭姑①怔，默然不语，半晌低声道：“还盼侯爷记得今日之言。”

        乌禄左右环顾，拾起①根树枝，折为两断，正ｓｅ道：“若有敷衍，便若此枝的下场。”彭姑颔首无语。

        乌铁手哈哈大笑，道：“济南侯果真是仁义宽厚之人，莫怪我师父提及你，也是赞不绝口。”

        陈天识拍掌笑道：“济南侯有此度念，善莫大焉。”麻姑笑道：“我是你ｊｉｅｊｉｅ，他该是你ｊｉｅ夫才对。”陈天识愕然，忖道：“他虽有两ｇｕｏ修好之心，与什么完颜亮、完颜乌台、完颜乌蒙之ｌｉｕ尽皆不同，但毕竟还是金人，我乃大宋子民，万万不可有个女真的ｊｉｅ夫。”口中依旧还称他“济南侯”，乌禄与麻姑相视①笑，知其顾虑，也不再逼迫。陈不时对彭姑道：“老乡，你少小离开江南，长久不曾回去省亲，这大都的坟墓，岂能居住，何不渡过淮水，返归故里，也好叶落归根？”

        彭姑被他说及心事，幽幽①叹，道：“不错，我每ｙｅ皆梦见青山碧秀，小桥ｌｉｕ水，再要耽搁，筋骨枯竭，只怕想回去也不成了。”

        阿布汗道：“好，我陪你下江南。”

        彭姑本待呵斥，转念①想，惦念着怨恨数十年，心中枷锁极重，此刻何不全部放下，自求逍遥洒脱，于是喃喃道：“随你吧。”②人说走便走，竟然①刻也不肯停留，告辞众人，瞬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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