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复眼 (1 / 2)
        非但没有后退，达尔文还在努力地扎稳重心，从抖得和筛糠一样的腿部朝下方衍生出骨刺，穿破地面，在大地内侧蔓延出植物一样密密麻麻的叉状根系结构，将自己固定得简直无法移动。

        然后，他以一种绝不同于垂死挣扎的狂热态度，努力将双臂变形，拉得简直和巨型乌贼的触手一样长，主动无比地隔空挥、迎向了经十郎斩出的秘剑！

        【来吧，让我看清你超越“生物”这一概念极限的瞬间，并把它牢牢铭刻在进化史上！】

        嗵，达尔文的眼眶瞪大了。已经膨胀得和正常人拳头差不多大的晶状体上，突然出现了开片碎花状的裂纹——那是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六边形边缘拼凑出的碎纹。以它们为界，他作为整体的眼球渐渐被割裂成了类似昆虫的复眼构造。为此衍生出的成千上万角膜、晶维，也自顾在那当中划出了个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视觉单元，在他的视网膜上进行着单独的成像……

        复眼中的每一只小眼，都在他的操作下，仅面向一个方位、仅测算一段距离、仅捕捉一个动作片段，分工合作，在瞬间将经十郎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斩击，分解为了千万段独立的影像。

        随后，这些影像被统一输入到他的神经中枢内，通过各种不同的解读方式，反复播放、研究。

        挥刀的角度、施加力量的时机、呼吸的节奏、心血管增压的频点、全身肌肉的配合模式……他迫切，却又极具耐心地，反反复复逐帧分析着所有影像中最基本的每一个动作单元，甚至不惜为此将“切割”影像时所使用的时间单位细分到微秒、距离单位精确到微米！

        哪怕这样做，直接导致在一瞬间内自主生成、导入的庞大信息量，让他的大脑当场陷入了卡顿、死机中也在所不惜。只求能领略那足以压迫空间、扭曲真实一剑中所藏的奥秘！

        但作为被解析者的经十郎，却似乎对自己创造出了怎样的一种奇迹漠不关心。

        奥妙？神秘？外人怎么形容都好，他只是遵循着熟极而流的本能在挥刀罢了。原理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他想要的，只是尽快、尽量干净利落地清除掉达尔文这个“不听话”的绊脚石，然而赶赴城内对抗邪神的战场而已，除此之外的一切细枝末节，都不值一提！

        所以面对着达尔文别具匠心的尝试，他既没有夸赞“勇气可嘉”，也没有嘲讽“不自量力”，仅仅是漠然地将右腕又沉了一沉，更为迅猛地舞动了五尺长刀。

        ——这一次，锋刃下的“空间”，已不仅仅是被折叠、被扭曲、被压迫而已，而直接被他投注进去的神念给揉成了泡过水的稀烂卫生纸状，距离“粉碎”，简直似乎只余下一线之隔！

        原本黝黯的空间，由于波浪式、峰谷式、双螺旋式的扭曲，而显得明暗不定。调和的光也逐渐被种种“扭曲”肢解，形成七彩缤纷，直令人目眩神驰的光之轮。伴随如花绽放、亦如花凋零的秘剑，一起高速回旋起来，毫无慈悲地化身为剿灭一切的死亡之涡，向达尔文步步逼近。

        只是轻轻一接触刃之涡，那条延伸出老长老长，还裹在坚硬甲壳中，似乎存在目的终归还是为达尔文解析秘剑争取一定时间的右臂，就直接被搅成了一堆血肉骨渣的碎末，四溅、横飞。那颗粒，甚至比菜市场上猪肉店老板用绞肉机碎好的绞肉都更“细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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