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42)专利司? (2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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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42)专利司? (2 / 5)
        小吏的话还没说完,田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焦炭不仅可以用来烧火取暖和烧制玻璃,更能够用在冶铁上;而冶铁,则是个必须严肃对待的问题。大赵对冶铁业的管制不象汉唐时期那么严格,生铁和铁器也不是完全地实行官府专营,在一些统治基础稳固同时铁矿储量丰富的地区,比如莱州和徐州这样的地方,甚至允许民间大规模地经营冶铁。但是,对于生铁和铁器的大宗交易,官府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实行的是“铁签”制度,生铁的流出与流向都受到严格控制,并且要征收十分之二的高额铁税。特别是渤海、燕山这样的边疆地区,以及西南西北这种多民族混杂居住的地区,生铁的流通与买卖方面的管理更是严厉到近乎苛刻的地步。有些地方甚至会对庄户手里的铁制农具进行登记,无论是损坏或者遗失,都必须报官处理,根据损耗的情况,有时还会课以一倍至数倍不等的罚金。因此,在上述这些地区,有着高额利润的生铁走私也是屡禁不绝。现在有了焦炭,就能够生产出更多的生铁,还能够借助焦炭比木炭和石炭更高的火势和火力把生铁进一步锻造为百炼钢。从这个意义上说,焦炭与白酒明显就不是一码事,白酒仅仅是民生百业中可有可无的一个点缀,而焦炭却可以通过生铁,进而牵涉与影响到大赵的方方面面……

        这显然不是她一个七品官员能够做主的事情了。田岫只好对小吏说:“那这样,一一你把这些申请都留下,回头我帮你交给尚书大人或者常大人。”

        这个小吏还没出门,另外一拨人就抢了进来。因为这拨人里面有两位太史局的官员,其中一个腰带上还挂着六品的官符,是太史局的少卿之一,所以外面的人即便是比他们都先来,也只能让他们先进来。

        太史局少卿是认识田岫的。他随便地向田岫拱下手作个礼,不等田岫让座,自己就在桌案前找了把椅子,屁股还没落到座椅上,先就说道:“田大人,你与应县伯亲厚,能不能烦请你走一趟,找应县伯仔细打问一番,这观天仪它到底是怎么个制作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站起身又是拱手作揖,嘴里一连声地说着道歉话。

        田岫板着脸假装没听到他前头的话,问他:“汪大人,你们太史局不一样可以去找应县伯?”

        汪大人没说话先就叹气:“问过,还问过不止一回。前几天我还去过应县伯的庄子一回……”他咽了口唾沫。“可商上柱说,他对观天仪也是一知半解,死活就是不情愿给我们答疑解疑。”

        陪着他来的是个工部的八品官员,听他唉声叹气地说得可怜,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观天仪的事,我去问过应县伯。我看呀,应伯倒不是不肯说,多半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田岫笑着让人给他们倒来茶水。她觉得,工部官员的说法是比较可信的。根据她与商成打过的交道来看,毫无疑问,商成的眼界很开阔,见识也很广泛,但说不上精细,只能算是大而化之笼统含混博而不精的范畴。不管是焦炭还是玻璃,商成都是指点了一个大方向之后就撒手不管,什么工艺技艺流程之类的细节,通通都丢给别人去慢慢地摸索和总结。这或许是商成在燕山提督的任上养成的坏习惯,更可能是他本身就不熟悉这些东西,只能画出一个范畴,教别人去探究;这就难免给人留下一种眼高手低的印象。实际上,工部的很多官员对商成都是持这样的看法。不过,也有许多人并不认同这种观点。比如说田岫眼前的这位太史局的汪大人。

        汪大人立刻就为商成作辩解:“哈呀,刘大人,你居然说应县伯不知道观天仪的制作之法?那你们工部是如何炼成的焦炭,又是如何制出的玻璃?”

        姓刘的工部官员不想和他争论,笑了一笑,低下头去喝水不再言语。

        汪大人一拳打在空气上,愣怔了一下,记起来自己的来意,回头又对田岫说:“田大人,能不能烦劳你走一趟?只要能把这观天仪造出来,我们太史局上上下下都感念你的功劳承你的人情!”

        “你们这么着急着要这个观天仪,这东西对你们太史局就有这样重要?”田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据她所知,太史局并不是没有观天仪,现在就有两座摆在太史寺的天象台上。既然手头上有现成的,太史局为什么还要这般着急呢?

        汪大人使劲地点着头:“是,很重要!非常急!”不可能不急啊!太史局是朝廷上数得上的清水衙门,每年除了户部拨的那点钱粮,其余的什么油水都没有,太史局上下百数十号官吏,早就饿得眼睛都绿了。年初好不容易被工部拖上一起烧玻璃,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憧憬一下将来的美好时光,就被宰相公廨的一纸公文给打回原形。眼下工部把玻璃卖上了天一般高的价钱,一车一车地朝衙门里划拉制钱,太史局却只能站在旁边滴口水,两下一比较,这份失落的感觉简直就无法用语言来述说。特别是想到自己曾经是有机会与工部一起划拉的,这就更加地教人伤心悲痛无可名状!工部的玻璃买卖越是做得红火,太史局的悲愤就越是强烈,哪怕谁都知道卖玻璃所得的银钱不可能都归到工部,可就是压不下胸膛里一蹿一蹿的心火!玻璃的买卖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手指头缝里漏下一丁点的渣滓,就够工部吃喝上三五七八年了,更不消说太史局这种不起眼的小衙门;估计那点残羹剩饭都能让太史局撑死好几回。自从工部开始卖玻璃器皿,太史局那几个没能顶住宰相公廨的压力而被迫把玻璃交出去的正卿和少卿,就被自己人骂得连走路都不敢抬头。几个人知耻而后勇,既然玻璃赶不上了,那咱们就做观天仪!他们起草了一份奏疏,细致地论证指出,如今大赵沿用的唐朝《崇玄历》有缺陷,二十四节气的确凿时刻,已经到了必须修正的地步;改订旧历,颁布新历,就在眼前!制订新历的第一步,就是在各地设立十六个天象台和观象点,以便观测天象确定星位;而观天仪,就是这些天象台和观象点最重要的天文仪器。依照高宗时铸造两座观天仪的费用,又经过太史局的计算,平均每座观天仪大约须耗铜六千七百斤左右,再加上其他的铸造费用,每座观天仪大约要花一千五百缗,再加上十六座天象台和日圭这些石制物件,最后算下来,编制新历法的总费用大致在五十五万缗至六十万缗之间。

        太史局的这份公文,提出的时机恰倒好处。虽然东元二十二年的国库收入还没有最后统计出来,但从已经整理好的州县帐簿来看,今年又有可能陷入滞涨甚至是倒退的情况。正当以张朴为首的宰相公廨正在为此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份公文简直就成了救命稻草。宰相公廨在接到公文的第一时间,就把它刊登到邸报上,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不是宰相们不努力,而是历法有问题;历法有问题,又如何用历法来指导庄户们耕作?庄户不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进行耕作,粮食的产量自然就会出现倒退;没有粮食,养不活人口,又从哪里征收赋税……总之一句话,改订新历,势在必行!户部拨款六十万缗,着太史局立即着手新历法的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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