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50)十七叔到京(三) (2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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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50)十七叔到京(三) (2 / 3)
        可霍士其仿佛没看见他专注的眼神,说完话就端起盏一口一口地呷茶汤,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他有感而发,根本没有夹杂着其他的任何涵义。

        看着他神情自若地端着盏喝水,商成心头忍不住就掠过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十七叔不仅把《三国志》读得烂熟于胸,还在按着读书心得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能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很不容易!毕竟很多人的读书止不过是在看书,一般不情愿花时间去思考书里面讲述的道理。再考虑到十七叔的岁数和经历,这就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带着一些敬佩问道:“叔,您是不是有了什么新打算?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我想辞去军中的职务。”霍士其说。

        “您为什么要辞了军职?”商成奇怪地问他,“在军中不也一样能做事么?”

        “不一样的。”霍士其摇了摇头,说,“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清楚自己的毛病。你看,自打转了军职,我的大过小错就没断过,根本耐不住军旅间的规矩……”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更为重要的是,他对军事一窍不通,挂着将军衔也没法做个参谋提个建议,参加个军事会议就只能象樽木雕泥塑一般坐着,什么话都插不上嘴;更别提什么亲自带兵打仗的事了。过去一年,他也看了不少的兵书,可他把整本整本的书都能背下来,开会时依旧说不出子丑寅卯一一他根本没办法把书本与军务结合到一起!唉,看来他在军事上真的是毫无天分。可是,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还在年富力强的好时候,看着别人文的武的都在施展拳脚,自己却不得不在营帐里守着一堆帐册簿子煎熬岁月,这对他也是一种折磨啊……

        商成张着嘴,惊讶地听霍士其把话说完。啊呀,要不是十七叔自己说出来,他还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竟有这样的事!他很愧疚,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就问他:“那你辞了军职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是工部燕渤司的老沈给我出的主意。”霍士其说。他的脸皮突然有点泛红,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大约知道了,从今年开始,工部就要开始在各路州县大力推广新农具和新作法……”

        商成点了点头,神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霍士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继续说下去:“……还要在各地兴修水利。我毕竟顶着个精通农事的名头,辞了军职后,完全可以在工部谋个职司。”他又停顿下来,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燕山卫那些推广了新农具和新作法的地方,今年秋后就开始有人照着土地公公的神祠模样在田间地头立起火星公公的神祠,而火星公公指的就是他一一他让勤劳的人们每年能多收一半成的粮食,人们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的感激。可他每每看见田垄上与土地祠并列的霍星祠,就羞愧无地自容……他一连咽着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张开了嘴,说,“一一我想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商成紧锁着眉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他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地吞着苦茶水。这茶水是他在京城里的茶叶铺里买的生茶熬煮的,因为少了好几道工序,所以叶子的苦味很重,还有些涩口。只有把茶水全都吞下去以后,舌头下面才能慢慢地感觉出茶叶的清香。但不管怎么说,苦茶水总比茶汤更好喝。加了姜丝葱沫以及乱七八糟各种调味品的茶汤,那还能算是茶么?

        远处传来三声锣响。三更到了。庭院里有人走动,随即就是侍卫换岗交接的短促口令。房顶上唏唏唆唆的声音从这头一下蹿到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瓦片上飞快地跑过去,紧接着就是“喵呜”的一声很有气势的猫叫,没能逃脱灾难的老鼠吱吱地哀鸣两声,随即就又恢复了安静……

        他放下空了的瓷盏,拎起茶水壶添满,随手又给霍士其的盏里也续上。看见盏底的姜丝葱花都被水流激得翻滚浮沉,他才反应过来。看霍士其无所谓地端起盏就喝,便笑了一下说:“叔,您打算进工部做事,这事有把握么?”

        “有六七分把握。”霍士其说。“我不是进士出身,辞军职转文官的话要降阶,即便有人帮忙说话也至多是正七品或者从六品。再参照封爵的品秩,兴许能到正六品。一一但这个品秩在六部里很尴尬,高不成低不就,比郎中低比司曹高,就只能做副手。所以我才挂念着把封爵提上去,看能不能借开国伯的爵势在工部里谋个郎中。另外,我身边带着老沈帮忙写给工部翟尚书的信,也有陆寄写给汤相国的信,还有州学温教谕写给他老师的信一一他登科时的座师现在是礼部尚书……”

        商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有个很关键的事情,十七叔提都没有提。不仅不提,他还不停地说他都做了哪些准备,一件件一桩桩地诉说自己为谋个从五品郎中的优势……他怎么就不说他的劣势呢?他难道不知道,他不是进士出身,即便这一回做上工部郎中,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升迁了?而且,以后只要有大的人事调整,他肯定会被第一个挑出来进行审定评议,哪怕他把事情做得再好,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离职。没办法,谁让他的“文凭”不过硬呢?

        他思索了半天,问道:“叔,您能不能换个衙门去做事?比如,去兵部呢?”为了让霍士其改变主意,他还分析出一大堆的好处,比如霍士其早年在屹县衙门就在兵科做事,熟悉这个行当;兵部在六部里的地位远比工部为高;另外,最近几年朝廷可能都会对外用兵,兵部里的升迁机会也比其他衙门多;而且自己也能在兵部里帮霍士其说点话。最关键的是,兵部与其他的大衙门不同,因为有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做反面教材,所以这里不是很讲究“文凭”;因此,霍士其的举人身份就不会成为别人针对他的借口。

        他的一番好意却被霍士其拒绝了。霍士其实事求是地说:“要是去兵部做事,我何必辞去军职呢?何况在兵部做事和在燕山做事有什么区别?我还不是一样要面对帐册簿子。我就想干点我能做的实在事情。你知道,我是一个蒙混出来的举人,实际上就是个秀才的本事,除了衙门里的文书往来之外,我还能干什么?我只能去教人使用新农具新作法,另外就是在农田水利上还能说点话。”他自嘲地笑了笑。“好在在燕山时和陆寄周翔他们的交道打得多,现在也能假作个农田水利上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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