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吻 (1 / 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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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吻 (1 / 4)
        他慢慢蹲到了地上,抱着头,竟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密邸剑气幽绿中,存留在我眼中的还是他先前看我星火蹿动如同地狱磷火的目光,耳畔回响的,也还是他先前像来自地狱般阴冷潮湿的声嗓,水滴粉身碎骨的声音中,那声嗓的余音也跟着破碎……那一瞬间,我竟生出他对父王有着父爱有着孺慕之情的错觉。心底本业对他那般形容父王很是恼怒的,感受到他的萧索隐伤,那股怒火意是发作不出。而他收整情绪后,又平静说话了,这一次的语音极是缓慢低沉,竟像在与我解释似的,“他背水一战,我自然帮他;可他束手就擒,我自然也听之任之。他毕竟是监斩我南宫世家满门的人,我做不到他选择做阶下囚,还拉他出狱门。明月!”

        他道:“再说,在当时,我位及人臣,已是此生我仕途之颠。虽然,而今亦如嘴,但今日为臣,愿不愿为臣,怎样做一个臣子,做不做那一人之下,全在我自由意志。可当时……当时罪民之后,一切权利得来何等不易?富贵荣华,不小心便一脚踏空,我怎以承担那样的风险,他选择做阶下囚,我还劝谏他谋反,平白交自己卷进漩涡?自然是明哲保身,避得越开越好!”

        “你回避,你明哲保身,这不失为良策,可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

        陡闻这样的话,我却是血脉贲涨了,歇斯底里冲他喊道:“你知不知疲乏,眼看着家人人头落地,而我还好好地活在空上世上,我过得生不如死!!

        阴暗潮湿并不通风的密邸里,我的叫喊声久久回荡在各个斗室,兵器感应到震荡,不安分地摇晃着,发出‘嗡嗡’地抖动声,似欲挣脱鞘革的束缚。我也才闻听到我的声间,凄厉而惨绝,又因悲恸带了浓重的哭音,不异于鬼哭狼嚎,也才意识到只在那一刻泪流满面。

        声讨的,质问的,看着的人是南宫绝,可眼前视线却只剩一片模糊,长久抑郁化作泪水倾泻而出,一发便不可收拾。不是没为父母兄嫂的阴阳两隔哭泣过,可是在他这个始作俑者的面前泣泪质问和讨伐却是一次!……不,他不是始作俑者,趺苏才是!可是那么久都以为他是罪魁祸首,那样的意识,那样的印象已经铭刻在了心底,抹也抹不去,何况,他也是帮凶,难辞其咎!何况,一直以来都讨厌他,那么地讨厌他……

        他的萧索隐伤早就消迩了,在我声泪俱下的那一刻就消迩了。他还是蹲在地上,本是埋在膝间的头却抬了起来,抬起来望着我。就如同他先前哀伤时分,我只是看着他,并不能说出劝慰的话。他亦然,此刻亦是一味望着我,一句劝慰的话也不懂得。不晓得该怎样说,望得久了,渐至他一味沉默的表情显得茫然,呆滞般的茫然。

        不是恼恨他面对我的泣泪不闻不问,缺乏头怀,或者手足无措,只恨他对于我的声讨和质问,竟给予这样沉默的反应。他不觉得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吗,不觉得他做了魔鬼就要拉我下地狱,或者说致我下地狱这是天诛地灭的罪恶吗,他怎以还可以一句说法也不给,怎么可以不做一点回应?气极了,对他咆哮道:“只说父王不相信你,你何曾又做过一件令他相信你的事?你怎反不先反省反省你自己的行为举止?什么‘仇恨都被他感化了’全都是假的!死的人不得好死,活着的人生不如死,你让汝阳王府的每个人生死都不得安生!”

        我痛恶看他,“你一出生就是个祸胚,南宫世家的人大抵是被你客死的!从你一踏进汝阳王府,又将厄运带进了云家!所有的人都不该死,最该死的人是你!”

        不再是一味沉默,持续那呆滞般的茫然,南宫绝的生命好像经过了停止,转变到了复苏的状态。他急促呼吸着,脸色在一瞬间彻底地冷了下来,更显得略带阴沉的一双眼睛寒潭似的,我说出那话,不得不说带了激怒他的心思,他果真被激怒了。然而他的爆发并未如我所料接踵而至,甚至于满腔的愤怒也逐渐沉淀为懊恼的愠色,说出口的话更是骇了我一大跳:“……我也说了那时我年轻,心思难免偏激,可是后来,我是真的不恨汝阳王了!”

        “我也并非是非不分,汝阳王并未做什么实际上有害南宫世家的事,只是执行了保定帝的命令而已。甚至上,汝阳王平生虽只与父亲蒙面一次,却因为父亲……早年恋慕汝阳王妃的缘故,对父亲相知颇深,南宫世家灭门一事上,汝阳王还曾相助裨益,甚至因此受到牵连。保定帝因为疑心汝阳王涉嫌南宫世家一案,故命汝阳王为抄斩南宫世家的监斩官。”南宫绝道:“后来我为臣相,又一心为南宫世家报分雪恨,理清当年之事,这些,我又怎么不知?”

        他在解释,竟然又在解释!我宁愿捂住耳朵,宁愿失去听觉,也不愿听到在我那样恶毒的语言攻击之下,他还能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语气,与我心平气和地说这些!他怎么能不生气,怎以能不生气?!烦躁到了极点,我懊恼道:“就像刚才你说的‘他败在那一刻迟疑间,所做出决策的错误上了’、‘不会作梗阻挠,还会助他一臂之力’、、他看轻了我、……一样的,你说你不恨父王,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当然会这样说了!”

        完全不晓得是在懊恼他还是在懊恼自己,只是一味在脑中涂鸦加深他墨黑的形象:“什么‘这些我又怎会不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与人同流合污,落井下石?!你根本就是逞惶狡辩,文过饰非!”

        他也恼了,终于也恼了,“是,我恨他!”他蓦地打断我。

        得到这句让钉信的回答,所有的烦躁总算烟消云散,也总算能完全恼恨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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