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再见情深人依旧，只是命里不由人
    赵恭从偏厅移步至正厅，已有两个青年男子候等，上前说了军ｑｉｎｇＺＨＡＮ况，江宁府基本无忧。赵恭笑道：“两位兄弟皆是文武全才，赵某闲人挂帅，说来惭愧。”二人忙躬身称折，那瘦弱身材的，名为李贾，说道：“世上有才者众，但像王爷这般光风霁月之人，怕是少得很。”另一个年龄稍长，三十来岁，叫韩世忠，不善谈笑，庄重严肃，只是一旁称允。韩世忠原来和吴玠一样抗过西夏兵，曾单枪匹马斩下监军驸马，立下不少功绩，一经上报，童贯却不以为信，只给他升官一级。组建平叛军时，在王渊手下当职，童贯留主力守镇江，东西夹攻方腊军，只肯拨万余人给赵恭，至于各LU统制大人，更是舍不得让出。但恭安之若素，点了韩世忠与另一名小将李贾，并委以重任。由此一来，二人当赵恭是知ｙｕ恩人，鞠躬尽瘁，惟恐不竭全力。

    这时，茶水桌椅全都备置妥贴。有一童仆来报：“点苍派七绝宫到。”赵恭笑道：“有贵宾来，我且去迎Ke。”二人同往。只见点苍派掌门渔归隐身穿紫ｓｅ衣衫，长袖大袍，飘逸冲谦，有神仙之慨。他身后有弟子十来人，男的着石青ｓｅ袍子，女的穿黄衫，皆是神ｑｉｎｇ淡然，渺苍山白云之状。那十五少年早已立在阶下，虽言其祖乃点苍三杰，但毕竟年岁时久，又早在朝廷为官，人事实在淡薄，不过好歹挂着同门之名，礼数上还要讲究，方便叙旧谊，以备日后经济之途，这一向便是中ｇｕｏ人人ｑｉｎｇ往来上的适用规范。渔归隐先向赵恭行礼，赵恭笑着还礼。十五少年齐齐下跪，渔归隐惊道：“快起，快起，这般大礼如何能当？再说几位乃是先祖后杰，照理说渔某还要称声‘师叔’，不敢当，不敢当。”赵恭道：“蒙先帝厚爱，得有三杰之后相护，赵某感激不尽。这样一算，大家都是亲人，往后济世扶危，更加和睦了。”渔归隐连连称是。

    赵恭刚将渔归隐师徒迎进厅ｎｅｉ，命人奉茶，又来人报，说是天游老人谷二到。赵恭哈哈笑道：“谷二既来，妙哉妙哉！渔兄请便，我去迎Ke来。”渔归隐心想：“武夷剑派两极严重，天游四老以古越绝剑称绝江湖，但门下子弟资质平平，当下一代年纪太轻，更是不济。自武夷论剑之后，四老只遗谷二一人，算来有一百多岁，该在天游峰静待老死，怎肯下山来？”转念一想，心道：“赵王爷自有人格魔力，男女老少，衔来俱是，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天下依附，幸矣！”

    赵恭搀了谷二进来，老先生头发稀疏发白，背微佝偻，但ｊｉｎｇ神矍铄，再活十载也不是问题。他知谷二先生不喜吵闹，遂叫人备好Ke房，引了去歇。接着，青城派掌门诸葛青天领门徒前来，赵恭迎进，各自寒暄落座。赵恭道：“四大剑派，除却昆仑，因远在昆仑山不便叨扰外，三派在恭告急ｎｅｉ，三日赶来，实在令赵某感激涕零。”各自回话，不再细云。四大剑派在某种程度上都受了玄学的影响，是半个佛教徒半个道教士，一面大彻大悟否定人生一面又交游自然探寻人生之道，或甚者尚存长生不老之念。此外，天门一桑大师也领门下大弟子班若罗以及几个师弟前来，赵恭礼贤下士，不再话下。

    正说话间，八个黑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厅外天井空地。赵恭迎至门口，抱袖问道：“诸位ｊｉｅ妹也来帮忙不成？”为首的女子，三十来岁年纪，高大宽硕，虽论不上有多美，但风ｑｉｎｇ款款，更兼有肉体之美，引好ｓｅ之徒垂涎。此时她满脸愠怒，向赵恭叫嚣道：“贼子，你辱我ｊｉｅ妹几个清白，今日便当众揭下你的伪面目。”说着，八剑刺来，个个当他是负心贼人，招招拼命。厅中数人移步至外，对这女子的指摘尚且持疑。只见赵恭左右闪ｂｉ，并不出招，笑道：“唐掌门就算要污我名誉，也要想出上好的条计。她知我有一是一，绝不作伪，若真有其事，赵某断不敢裂一字之词。”衣袖一拂，八剑哐当落地，几位女子面红耳赤，拾了剑，愤愤地站到一旁。

    忽然，两声闷哼，便见漫天青黄花叶洋洋飘洒，一老携着一少踏着瓦片落在地上。那老人正是碧婆婆，向那八女道：“唐门的功夫，如今只剩下施毒使计的地步，真是丢脸。‘渝州娇花’唐蜜，不复昔日之风，倒像成天撒气的怨ｆｕ。”八女齐喝，反被扇了几个巴掌，不敢作声。碧婆婆眼盯着赵恭，恨道：“嗬，几年不见，你小子倒越发年轻啦。”赵恭微笑依然，命人添座。碧婆婆冷声道：“不必。”把身后的ｓｈａｏ　ｎｖ喝到前面，问道：“你可认识他？”那ｓｈａｏ　ｎｖ抬起头，容貌姣好，水汪汪的眼睛，水腻腻的鼻翼，水润润的唇，水一样的女子，秀丽清新，像一盘新鲜可口的果蔬。她望了一眼赵恭，脸一红，又垂下眸，盯着脚尖，绞着衣袖，不发一语。碧婆婆是急ｘｉｎｇ子，喝道：“你跟我怎样说的，就再说一遍。你说，他昨日欺负你了，是不是？”ｓｈａｏ　ｎｖ点一点头，群豪哗然。碧婆婆眼露光芒，再问：“他要你做什么？”ｓｈａｏ　ｎｖ羞不可抑，头越垂越低。碧婆婆道：“小姑娘，别害怕，婆婆给你作主。”ｓｈａｏ　ｎｖ怯声道：“他，他要我到ｃｈｕａｎｇ上去。”众皆愕然，都拿眼光去瞟赵恭，虽知他风ｌｉｕ，但见这ｓｈａｏ　ｎ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若属事实，也要给这女娃作一回主。赵恭笑道：“站着说话累，不如进屋，喝杯茶，慢慢说。”他表现得像是别人的事，碧婆婆道：“你诡计多端，一个字也不听。”赵恭无奈笑罢。ｓｈａｏ　ｎｖ道：“公子爷要我弹唱一曲《花海香雪》，说是他自己写词谱曲，放在书案上，我便拿来，唱到‘残花下尽三月雨，落糁红阶香坟雪’一句时，他脸上神ｓｅ有异，手脚发抖，秋冬时分，爷爷也会如此，我道是天气冷，顺口说：‘公子爷，红儿给你暖暖ｃｈｕａｎｇ，好不好？’。”ｓｈａｏ　ｎｖ此言一出，人皆红脸。她自是一片冰心，没有杂念，旁人听来未必如此。在座门派，修佛道之由，对男女之事甚为芥蒂，偶有提及也仅限于闺房之乐，甚么‘暖ｃｈｕａｎｇ’之词，引人遐想，皆掩面惭愧。碧婆婆眉笑眼开，问道：“小姑娘，后来又怎样啦？”ｓｈａｏ　ｎｖ道：“公子也没说话，兀自跳到ｙｕ池中去。”她又低下头，多数人便联想到肉影翩翩，一片旖旎光景，要不是此人是赵王爷，多半一口唾沫吐来。碧婆婆哈哈大笑，得意道：“姓赵的是个害人ｊｉｎｇ，用那孽根子害了不少ｌｉａｎｇ家女子，看看，连这样小的女娃都不放过，简直ｑｉｎｓｈｏｕ不如。”诸葛青天用一口川话问道：“王爷，这女娃娃的话是真滴嘛？”赵恭道：“江山如画，美女多娇，所谓醉卧横斜皆入景，恭以浊眼论诗说美，确对其中妥贴与否虑得少了。”碧婆婆道：“狗屁不通，连那敢做敢当的采花大盗都不如，典型的贼子ｇｏｕ当偏要镶嵌几圈珠玉，欺世盗名，下ｌｉｕ胚子，躲在女人ｎａｉ头底下叽叽呱呱的伪道士······”她拣最难听的话说，意在激怒赵恭，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发狂，丢尽脸面，但他眉宇间没有一股戾气，也不慌张，倒是一旁的李贾忍不住了，冷峻地道：“老太婆，别倚老卖老，把有的没的脏水往王爷身上泼。”碧婆婆侧望那ｓｈａｏ　ｎｖ一眼，笑道：“小姑娘，今儿个这里的人全为你作主，你说怎样就怎样。”ｓｈａｏ　ｎｖ咬着樱桃小口，面颊嫣红，如一朵晚开的玫瑰，娇声道：“公子爷，嗯，要，要我裹着被子在ｃｈｕａｎｇ上翻滚，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赵恭的脸终于红透了，眼神躲闪，像只乱撞的小鹿。一干人以为这是赵王爷的特殊癖好，料想还有更加不堪入目的ｑｉｎｇ景，便都拂袖要走，哪知那ｓｈａｏ　ｎｖ说只是如此。碧婆婆一下子愣住了，惊道：“只有这样么？”ｓｈａｏ　ｎｖ点点头，碧婆婆气道：“那你哭甚么劲？”ｓｈａｏ　ｎｖ没经过人事，以为这就是男女之事，况而她见赵恭第一眼起便被他美丽的脸庞，好听的声音，健美的ｘｉｏｎｇ膛给ｍｉ住了，红脸的羞涩，不安的哭泣，遮掩着ｓｈａｏ　ｎｖ的心事。碧婆婆眼见ｓｈａｏ　ｎｖ这等模样，心下了然，阴沉沉道：“贱骨头，瞧见俊男人，连魂都跟着跑了，白糟塌十几年的米饭。”说着，一杖夯向ｓｈａｏ　ｎｖ，哪知那ｓｈａｏ　ｎｖ手脚上有些功夫，竟矮身躲过。碧婆婆心中发气，不再顾轻重，又来一记重杖，只见一人，脚上生芒，倒掠而来，将那ｓｈａｏ　ｎｖ抢到怀里。

    定睛一看，正是韩世忠。他把ｓｈａｏ　ｎｖ放定，肃然道：“ｃｈｕ春时节，正值江南雨ｙｉｎ之季，身傍武艺，当SI报ｇｕｏ，何以在此争吵不休？”几大门派的宗师惭愧弗言，一桑大师道：“王爷品端如何，天下人自是清楚，男女欢好，你ｑｉｎｇ我愿，不碍及旁人，不伤大雅，倒也无妨。”碧婆婆道：“赵恭小儿，今日有众多高手在此，料来伤你不着。你把菲青交出来，我暂饶你ｘｉｎｇ命。”若论武功高低，赵恭不输何人，碧婆婆之言全在损其威严，他也不甚在意，微笑道：“前辈晚来一步了，厉姑娘随我儿上了镇江前线。”碧婆婆一听此话，恨得直跺脚，一杖前推，ｃｈａ入赵恭后方柱中，咒骂道：“真盼有朝一日，那些女人不再受你蛊ｈｕｏ，一人**一ＤＡＯ，胳膊一ｃｈｕｔｕｉ一ｃｈｕ，肠子遍地爬。”她说些污言秽语，连渔归隐都听不下去，回击几句，李贾要动手，赵恭拦住道：“她老人家孤苦无依，莫要为难，总归是我欠了柳姑娘在先。”碧婆婆眉目耸动，颤声道：“你，你说，你怎样欠我菲菲啦？”赵恭索然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浙不闻声渐悄，多ｑｉｎｇ却被无ｑｉｎｇ恼。”碧婆婆叫道：“你给我诌些甚么鬼？”

    眼看又是一番好斗，忽听有人哭泣。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武亿坐在右侧游廊栏杆上哭得厉害，碧婆婆一见是他，踽踽上前，咳声道：“小子，命还真硬。”武亿着泪眼一瞧，猛地跪在地上，抱住那婆婆双ｔｕｉ，哭嚎道：“ｊｉｅｊｉｅ又跑了，她不要我了，我追不上也找不着，你，你来索我命罢，索我命罢······”他这样一闹，众人都散了，只有几个丫头婆子奉命在旁侍等。碧婆婆瞧他哭得伤心，身子也木了一半，双眼里竟然全是泪水，抹着老泪，在冷风里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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