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传奇 第十三回
        （13）

        在第二天，天刚刚麻麻亮，林寒梅就和哥哥一起向自流井赶去了。她边走边望着沉闷着的哥哥。现在，家里已经处于相当困难的境地了，当然，她就再不敢去叫滑竿了。两姊妹只有靠一双脚板硬走了。从他们那个小镇到自流井足足有四十里地啊。在这样五黄六月的天气下，要走这样远的山路，那的确也是够辛苦的了。

        他们希望到自流井去找钟正高。希望他能够帮助哥哥找到一个工作。这样来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在他们走到河边准备过河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个渡船在对面停止着。于是，林寒梅便大声地喊了起来：“船老板，快过来啊！我们要过河！”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林寒梅便拉着哥哥在河坝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坐下来。专门等待渡船过来。林寒梅边用手上的蒲扇为自己哥哥扇风，边对他说：“哥，以后到了自流井以后您可要记住啊！那里可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地方哟！在那里的人就比我们这个小镇上的人狡猾得多了！您如果还是那样老实的话，就要吃亏的哟！平时对人处世方面都要学乖一些！不然啊，随时都有倒甄子的可能啊！我知道那些井灶上的管事是相当凶的。这些人得罪不起的！所以，当妹妹的要把这些情况先对您说清楚，不然，出事后再说就迟了！”

        华生听妹妹这样说以后，就对她说：“我虽然在这个小镇上，可是经常与从自流井上来的人交谈。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多少也了解到了一些那里的情况。”

        林寒梅立即对他说：“在那些井灶上啊，情况非常复杂。高家庆还对我讲起了那里的人钩心斗角的事情。他们会用一些您根本想不到的办法来收拾与他们不合作的人。让您倒了饭碗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那些小人坏的很呢！现在，那里又经常闹事。那里现在又闹出了个什么华祝会。据说全部是一些盐工组织起来的组织。高家庆对我说了，那个组织的头目是大坟堡上面，凉高山的人。叫李卓甫。这个人啊，专门领导盐工闹罢工的。后来，据说被富顺县的知县逮捕了。在审讯以后，就把他处于了高笼吊死的判决。据在场看的人说，这个人死得非常惨。所以，到了那里可要小心才是啊！”林寒梅知道这个自流井是一个是非之地。她当然担心哥哥到那里去了以后，不知道这些厉害。如果参加了这些组织，那就危险了。当然，对于能否找到工作，她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再说，这个钟正高看来也不是那样靠得住的人。她在这样的情况被迫下，也只有去试一试了。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渡船已经开到了岸边上了。林寒梅连忙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就飞奔向渡船去了。当他们从渡船上下来以后，便快速地向自流井方向走去。在路上，他们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林华生的衣服更是象滚了水一样，汗水已经流成了小溪。他此时才体会到这个走路的艰辛。平时，坐滑竿坐惯了。现在，才体会到下力人的苦处了。当他看见路上的挑盐脚夫的时候，心里才真正体会到了下力人的痛苦。他望着那些下身围着一块粗洗澡帕的脚夫，有些同情地对妹妹说：“他们连裤子也没有穿啊！上身光着，这样的人能够得到多少钱啊？”

        林寒梅叹息了一声对哥哥说：“这样的下力人，能够找几个钱哟！现在正如人们所说的啊！费力不找钱，找钱不费力啊！”

        林华生立即对妹妹说：“井灶上面的活路恐怕没有这么累吧？”

        林寒梅立即对他说：“还要累一些呢！那些在井场上挑卤水的盐工，那一挑担子就是两百多斤啊！”她此时望着哥哥那恐惧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其实，到井场上去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如果让您干上这样的挑卤水的事情，那就惨了！这样的重活路，恐怕几下就要了您的小命啊！您害怕吗？”

        林华生心里有些紧张地说：“现在到了这步田地，还怕吗？这个就是人们说的那样，变成了泥鳅，还怕稀泥巴糊眼睛吗？如今这个世道，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肯泥巴的时代啊！我们现在破产了，就只有成为人家宰割了啊！”

        林寒梅望着无赖的哥哥，心里真对他那瘦弱的身子担心起来。她一想到那个井场上那近三百斤的卤水桶，就在心里打起了寒战。她此时望着哥哥，对他说：“现在井场上的管事心子黑啊！本来在井场上应该用六十四人的工作，他们却只用五十人！这样，他们就可以从中吃缺啊！您去了就能够看见，那些挑卤水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有脚硬病的。他们在冬天啊，下班以后出来站也站不稳啊！许多人就这样给活活地累死了啊！在自流井的扇子坝蒸流井旁边的那个巷子里，由于冬天这里比较暖和，一些干完活路的盐工就在这里挤在一起取暖。他们中的人好多就在睡梦中死亡了。那里死亡的盐工啊，被当地的人一窖窖地埋葬。哎！看见那个场面真让人伤心啊！悲惨啊！”

        林华生此时听着这些令他吃惊的故事，心里真对自己以后的前途有些担心起来。他望着妹妹那眼睛里，此时已经侵出了泪水。他立即对妹妹说：“难道这些资本家就这样不管工人的死活吗？”

        林寒梅此时叹着气对哥哥说：“样子还是要做一点的！比如王家，他们就在冬天的时候，在天海井为那些盐工施舍。显示自己的仁慈。他们将每个盐工五分钱的木炭施舍出来，生成一堆火。让那些累得快要垮了的盐工去烤火。许多盐工在那个火堆边上一倒下就永远也起来不了了！”

        华生听着妹妹讲的这些情况，心里真对那些资本家有些愤恨了。他对妹妹说：“看来当这样的工人真是苦啊！和那进班房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边说边摆，不禁来到了马冲口。马冲口是自贡盐井比较集中的地方之一。由于这里的盐井水位高，都是在不深的地方就能够推出卤水，所以，资本家花的本钱就比较低。当然赚的钱就比较多。所以，许多的盐商都在这里打井。由于井多，相距又非常近，不久就与不远的大坟堡的井连通了。这样一来，推出的卤水咸度就大大地降低了。所以，许多的井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报废了。虽然井报废了，可是天车去照样立着。所以，这里的天车显得非常多。他们望着那一群高低错落的天车，心里便对那些盐工的遭遇又同情了起来。华生对妹妹说：“我现在真担心我去吃不消啊！”

        林寒梅此时看着哥哥那个担心的样子，便苦笑着对他说：“为了我们的父母，为了我们这个家庭，您可要坚持住啊！俗话说嘛，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人不出门身不贵啊！”

        当他们一起走过一家饭馆的时候，他们才感觉有些饿了。他们走了进去，吃了点饭以后，便快速地向自流井走去了。在下午六点钟左右，他们终于来到了东兴寺的盐局大门口。当他们要进去找钟正高的时候，又在门口遇到了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所遇到的那几个盐警。他们现在看见林寒梅就客气多了。可是，他们此时才知道是礼拜六。职员们都下班走了。林寒梅此时又不得不去找自己的朋友凤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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